王部长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警卫看了苏乔一眼，点了点头，在门禁上按下一连串密码。


    “咔哒”一声轻响，门无声地滑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作战指挥室。


    宽大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基地各处的监控画面和数据流。


    十几名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在终端前忙碌，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紧张有序的嗡鸣。


    房间主位，坐着一个男人。


    他大概五十岁，两杠两星军衔彰显着他的身份。


    他没抬头，视线专注地落在一份文件上，


    整个指挥室的紧张气氛，仿佛都源于他的沉默。


    王部长快步上前，立正敬礼。


    “报告参谋长！林默小队已返回，情况……非常糟糕。”


    李建华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王部长，直接落在苏乔身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有种能把人钉在原地的重量。


    “你是苏乔？”


    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沉，每个字都像锤子。


    “是。”苏乔迎着他的视线。


    “王部长，”李建华的视线没离开苏乔，


    “让医疗部全力救治。隔离观察提到最高级。封锁消息，我不希望基地内部出现任何恐慌。”


    “是！”王部长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


    李建华将手中的钢笔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整个办公室的嘈杂声仿佛都被这个声音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说吧。”李建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从离开基地开始，发生了什么。”


    苏乔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今天的经历在脑中重新梳理、剪辑、组织语言。


    她略过了所有不必要的细节，只提取核心。


    “……我们完成物资收集，撤离时遭遇伏击。”


    苏乔顿了顿，


    “伏击者只有一个。”


    指挥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骚动。一个怪物，能让一小队全军覆没？


    李建华抬手，轻轻下压。骚动立刻平息。


    他盯着苏乔：“继续。”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它的攻击方式，前所未见。”


    苏乔停顿了一下，投下第一枚炸弹。


    “它不但攻击身体，它还攻击精神。”


    “精神？”李建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一种尖啸。”苏乔解释，


    “啸声响起的瞬间，小队全员大脑遭受重创，瞬间失去行动能力。林队长他们意志力强，也只能勉强维持清醒，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反击。小队崩溃，只用了一秒。”


    指挥室里，连电流的嗡鸣都仿佛消失了。


    精神攻击？让林默的一小队瞬间瓦解？


    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变异体的所有认知。


    李建华的脸色，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沉默着，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


    每一下，都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这个情报，价值无法估量。”他缓缓开口，


    “赵营长，立刻成立专项研究组，将这种新型变异体命名为‘尖啸者’，危险等级，暂定S级。更新所有外出小队的行动预案，立刻执行！”


    “是！”一名女性军官立刻起身行动。


    命令下达完毕，李建华的目光重新回到苏乔身上。


    对准了整个事件最不合理的核心。


    “还有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压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默一小队，全员重伤，精神濒临崩溃。”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仅有一次对战变异犬的预备队员，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苏乔，你是怎么在那只怪物面前活下来的？”


    李建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问出了那个让整个房间都屏住呼吸的问题。


    “或者我该问，你是怎么……杀了它的？”


    指挥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建华的问题，直击要害。


    所有参谋人员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呼吸声都刻意压低。


    他们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这位幸存者恐怕走不出这间屋子。


    苏乔站在原地，脊背挺直。


    “参谋长，您说的对。”苏乔开口，声音平稳，“一个普通预备队员，确实不可能在‘尖啸者’的攻击下幸存。”


    李建华的眉毛挑了一下。她承认了？


    “但是，我不仅活下来了。”


    苏乔迎着李建华审视的目光，吐出让所有人震惊的后半句，


    “而且，是我杀了它。”


    “哗——”


    指挥室内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


    一个队员手里的文件夹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他慌忙捡起，却不敢再抬头。


    杀了S级变异体？


    开什么玩笑！林默的一小队都快全军覆没了！


    李建华的身体绷紧了，他死死盯着苏乔：“你用什么杀的？”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向了桌下的警报按钮。


    如果苏乔的回答有任何异样，他不介意立刻将她控制起来。


    一个能单独杀死S级变异体的人，如果不是己方战力，那就是最大的威胁。


    苏乔的沉默，在指挥室里被无限放大。


    每一秒，都像是拉到极限的弓弦，颤抖着，濒临断裂。


    李建华的手指已经搭在了警报按钮的边缘，只要再往下压，


    门外待命的特战队就会破门而入，将这个极度危险的不稳定因素彻底控制。


    他给过她机会。


    但她用一个更加荒谬的宣言，堵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杀了它？


    凭什么？


    然而，苏乔并没有给他按下按钮的时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动了。


    没有征兆，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只是抬起脚，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步。


    又一步。


    作战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叩、叩”声。


    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精准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跳鼓点上。


    她的步伐太稳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颤抖。


    在这种足以压垮钢铁意志的审讯氛围中，她走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晚宴，从容，优雅，甚至带有压迫感。


    李建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有喊停。


    他想看看，这个谜一样的幸存者，到底想做什么。


    苏乔径直走到了李建华那张巨大的实木指挥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