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晨曦心惊的是，鹤熙不仅知道她做了什么，连她心底那点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阴暗一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被扒光了的感觉，让晨曦浑身发冷，甚至是震惊的恐惧。


    当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对这种理解的异样感。


    僵在原地，晨曦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激烈碰撞，最终沉淀成一种极其复杂的光。


    她看着鹤熙近在咫尺，完美无瑕的脸。


    看着那双湛蓝眼睛里的炽热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这可能不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调侃，有时觉得想法简单的皮皮熙了。


    她可能因为某种因自己产生的扭曲心理变黑了……


    “呵……”


    想到这，一声极轻的冷笑从晨曦唇边溢出，打破了死寂。


    那声音冰冷，带着刻意的疏远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看着鹤熙，晨曦的下巴重新抬起，恢复了女王惯有的睥睨姿态，尽管手腕还被对方死死攥着。


    “老师……”


    这声音平稳，刻意拖长了这声称呼的调子。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您骨子里，也是这种人？”


    晨曦故意咬住那个“也”字，星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鹤熙的脸，像是要把那层淡然剥开，看清底下和她一样，甚至比她更不堪的底子。


    “您刚才那番剖白，情深意切的，听着真感人。可您忙着看清我的时候，有没有低头看看您自己？”


    微微眯起眼，晨曦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为了……得到我？不惜说出这样的话，这倒像一种威胁了？这手段，可真下作呢？您说是不是呢？亲爱的老师？”


    话语鄙夷又不屑。


    直指鹤熙那句“愿意陪你玩下去”背后的胁迫。


    晨曦在反击，也在试探。


    想把鹤熙也拖下水，让她站不稳那道德高地。


    听到晨曦的话。


    鹤熙脸上的表情果然僵了一瞬。


    那抹因看穿一切而浮现的，带着掌控感的淡笑消失了。


    她湛蓝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抓不住的波动，那是被戳中痛处的本能反应，一丝被自己学生如此评价的难堪。


    但鹤熙毕竟是活了几万年，大风大浪见了不少。


    波动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更深沉的决心和一种豁出去的坦然取代。


    她非但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甚至将晨曦将自己拉进了一小步。


    “对，晨曦。”


    鹤熙的声音很稳，比刚才更平静，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冷硬。


    “你说得对，我承认，我用了手段，甚至可以说……下作。但比起你对你凯莎做的事，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微微偏头，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眼神锐利地回视晨曦，毫不退缩。


    “咱谁也别说谁，我们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光明伟正的圣人。但至少，我的下作，我的不堪，是为了靠近你。而你呢？”


    逼近一步，气息几乎喷在晨曦脸上。


    “你对凯莎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你迷恋掌控和破坏！”


    听到这话，晨曦心头猛地一跳。


    鹤熙的直白和坦然承认下作，反而让她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对方的逻辑清晰，直接把她的话反弹回来，甚至更进一步逼问她。


    这种被持续逼问，节奏被打乱的感觉让她极度不适。


    不行，必须反击！


    硬碰硬效果不好，那就换个角度。


    晨曦脑子开始疯狂运转，瞬间捕捉到鹤熙逻辑中的一个关键点。


    鹤熙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她的观察。


    这一点站不住脚。


    几乎是立刻，晨曦脸上的讥诮和冰冷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混合着困惑，无辜，甚至带着点被误解委屈的表情。


    那双漂亮眼睛瞬间蒙上一层雾，仿佛鹤熙的话是巨大的污蔑。


    “老师……”


    晨曦的声音放软了，带着刻意的，脆弱的颤抖，听起来无比真诚。


    “您……您真的看懂了吗？您只看到了您认为您看到的！”


    微微用力，试图挣脱鹤熙的手，这次的动作带着点示弱。


    鹤熙感受到力道软化，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丝钳制。


    晨曦立刻抓住这瞬间，把手腕抽了回来，但没后退，反而向前凑近了一点，拉近两人距离。


    “您说我对凯莎……是迷恋掌控和破坏？”


    晨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被误解的痛心。


    “老师，您有没有想过，那可能……只是我的伪装？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


    微微垂下眼帘，看向一旁，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遮住眼底真实的情绪，只留下一个看似疲惫又无奈的女王侧影。


    “您知道的，凯莎是什么人。她太强了，她的理念也太根深蒂固。把她关起来容易，但让她永远闭嘴，永远不再成为威胁，太难了。难道要我一直关着她？或者……更彻底地解决她？”


    晨曦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挣扎。


    “不，我做不到。她毕竟……曾是我的女王。”


    说到这，抬起眼，晨曦重新看向鹤熙，那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无奈和不得已。


    “所以，我只能选择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摧毁她的骄傲，碾碎她的意志，让她从内心里感到恐惧和绝望，让她彻底屈服。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分，才能不再兴风作浪。天城需要稳定，老师！那种……方式，是唯一能在最短时间内达到目的的选择。那不是我的想要，那是我的不得已而为之……”


    晨曦的语气越说越诚恳，甚至带上了一丝自我牺牲般的意味。


    “至于您……”


    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复杂，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审视看向鹤熙，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近乎魅惑的嘲弄。


    “您口口声声说看清了我的真面目。但您有没有想过，您看到的一切，可能也只是一个巨大的，专门为您设下的局？”


    晨曦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点，带着质问。


    “您一直把我当成什么？一个您精心培养的，最成功的实验品吗？从您成为我老师开始，您就在观察我，分析我，研究我的一举一动，我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成长！您可以说，把我放在您显微镜下看了上千年！”


    说到这，后退了半步，晨曦拉开一点距离，脸上流露出一种被长期监控和研究后的疲惫和厌倦。


    “现在，您告诉我，您看清我了？您懂我了？老师，您有没有想过，您可能只是……着相了？”


    尾声“相了”两字语气柔和了下来，自然抿嘴一笑。


    晨曦的眼神变得温和，却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那份绝美面容下的魅惑感浮现至极。


    “您观察得太久，研究得太深，连自己的感情都研究进去了。您分得清？您看到？嗯哼～到底哪个是真实的我？还是您自己投射在我身上，您期望看到的影子呢？”


    微微扬起下巴，最后，晨曦再次展现出女王的气势，但这次带着对鹤熙科研狂热的讽刺。


    “您说我擅长伪装？没错，我确实擅长。那您又凭什么那么笃定，您今天看到的所谓真面目，不是我最精心为您准备的，另一层更深的伪装呢？


    毕竟，您一直都知道我很擅长这个，不是吗？您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怎么就能肯定自己没掉进我挖的坑里？”


    话音落下，这番话，角度刁钻。


    没直接否认鹤熙的表白。


    而是从根本上质疑鹤熙看清一切的这个认知的基石。


    从观察本身就是有目的性的，到可能被误导的，最后结论怎么作准？


    甚至，所谓感情本身，都可能只是长期观察研究后产生的错觉。


    听完这番分析。


    鹤熙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了。


    晨曦清晰地看到她银色的眼睫剧烈地颤了一下，那双湛蓝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起剧烈的波动。


    震惊，被质疑的愤怒，还有一丝……被戳中内心最深担忧的动摇？


    晨曦甚至在她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难道……真的像她说的？


    鹤熙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晨曦这番逻辑严密，直指核心的质疑，让她一时竟找不到最有力的切入点。


    因为，晨曦的话确实狠狠扎进了她的心。


    她确实观察了晨曦太久太久。


    这话语中的指控，让她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晨曦看着鹤熙明显动摇和受伤的表情，心中冷笑。


    成了。


    水搅浑了。


    只要鹤熙开始自我怀疑，她的威胁就失去了力量……


    然而，晨曦的得意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


    鹤熙眼底那短暂的茫然和痛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


    那眼神里的炽热非但没熄灭，反而烧得更猛，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晨曦，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洞悉和深情，而是充满了冰冷的，同归于尽的威胁。


    “呵…呵呵呵……”


    鹤熙发出一串低沉而冰冷的笑声，听得晨曦心头一紧。


    “好，很好。晨曦，你的脑子转得是真快，反击得真是漂亮。”


    鹤熙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伪装？实验品？着相？说的真好啊，好像是把我看得透透的，在往我最痛的地方扎啊。”


    她往前一步，强大的气扬瞬间压向晨曦，不再是之前的亲近，而是带着实质性的压迫感。


    “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这么擅长用言语来迷惑人，颠倒黑白……那我也懒得再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了。”


    鹤熙的眼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钉入晨曦耳中。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湛蓝的眸子锁定晨曦，里面没有了任何迟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绝。


    “你刚才说的那些，无论真假，现在对我都不重要了。”


    一字一顿地说着，鹤熙再次陷入了病态。


    “重要的是，我现在手里握着什么。晨曦，你听好了——”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如果你不同意，如果你敢拒绝我，甚至想用你那套伪装，实验的理论把我推开……那么，我向你保证，就在明天，不，就在今晚！就在此刻之后……”


    最后，鹤熙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


    “我会把你对凯莎所做的一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你如何侮辱她，如何对待她，如何碾碎她的骄傲，如何让她在绝望里屈服的……


    所有影像和感知数据，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宣告给整个天城！让所有天使都看清她们新任女王华丽袍子底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面目！”


    听到鹤熙这番不顾一切的话语。


    晨曦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脸上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彻底击碎，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你……你疯了？！”


    晨曦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疯？”


    鹤熙冷笑，眼神锐利。


    “或许吧。被你逼疯的。但你觉得我做不到吗？别忘了神圣知识宝库的后门，只要我想，我就能绕过你的所有权限，把那段记录瞬间塞进每一个天使的暗通讯终端！


    你阻止不了我，晨曦。就算你现在是天使女王，手握两大超级计算系统，想瞬间拿下我？你也得掂量掂量！就算你能赢，也绝不可能阻止信息的扩散！”


    看着晨曦瞬间变得苍白的脸，看着那双漂亮眼睛里再也掩饰不住的慌乱。


    病态感让鹤熙，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也带着一丝疲惫的痛楚。


    但她没停。


    “想想看吧，晨曦。”


    最后，鹤熙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冰冷。


    “当你的天使们，你忠诚的部下们，朱雀，缪斯……当她们看到她们敬仰的女王，是怎么对待她们曾经信仰的神圣凯莎时……她们会怎么想？她们还会忠诚于一个这样的女王吗？你的位置，还坐得舒服吗？你的天城，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定吗？”


    每一个问题，都砸在晨曦的心上。


    这是真正的死穴！


    自己可以不在乎鹤熙的看法，甚至不在乎凯莎的恨意，但绝不能失去对天使军团的掌控！


    那是权力的根基！


    一旦曝光，苦心经营的一切，刚刚坐稳的王座，都将瞬间崩塌！


    自己想要完成的理想也将不能实现。


    鹤熙这一手反制，太狠了！


    狠到完全突破了晨曦对她的认知底线！


    这不再是温情脉脉的表白，这是赤裸裸的，不惜同归于尽的胁迫！


    晨曦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湛蓝眼眸里燃烧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第一次真正感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什么叫被人捏住了要害。


    鹤熙为了得到她，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这简直是……疯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强烈的挫败感和被逼到墙角的慌乱。


    晨曦脑子里那套高智商的算计，在鹤熙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直接掀桌子的威胁面前，瞬间失去了作用。


    硬顶？


    鹤熙绝对说到做到，后果她承受不起。


    认输？


    那意味着……她不敢想。


    怎么办？


    几乎是本能地，晨曦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她脸上强行维持的女王威严彻底垮塌，换上了一种带着慌乱，委屈甚至……一丝讨好的表情。


    “老师……”


    晨曦的声音变得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她甚至主动往前蹭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试图去勾鹤熙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作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


    “您……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呀？”


    微微仰起脸，晨曦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深情又柔弱，盛满了无辜和受伤，演技瞬间飙到巅峰。


    “我可是您的学生啊……您可是看着我成大的……您一直最疼我的……您怎么忍心……用这么可怕的事情来威胁我？您这不是要毁了我吗？老师……”


    轻轻晃了晃鹤熙的手指，晨曦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我们……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非要弄到这种地步吗？您这样……我好害怕……”


    这一套变脸撒娇，用得炉火纯青。


    说完，晨曦看着鹤熙，忐忑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但这一次，在鹤熙面前，失效了。


    鹤熙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上瞬间变幻出令人心碎的委屈表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勾自己的手指。


    湛蓝的眼底，没有出现晨曦期待的动摇和心软，反而……升起了一股更加灼热的光芒。


    那是一种看穿一切的了然，一种果然如此的玩味，还有一种……被晨曦这种示弱姿态彻底取悦了的欣赏。


    鹤熙的手指非但没躲开，反而反手一握，将晨曦试图勾引她的手指牢牢攥在了掌心！


    她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怕？”


    鹤熙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带着掌控意味的弧度，那笑容危险而兴味十足。


    她微微俯身，凑近晨曦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我的小晨曦……你是在怕？”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调情的沙哑，与刚才的冰冷威胁判若两人。


    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抚上晨曦光滑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头。


    那指尖的触感微凉，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在晨曦的下颌线上缓缓摩挲。


    “你刚才不是还牙尖嘴利，把我贬低成这种人，指责我着相了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知道用学生的身份来撒娇求饶了？”


    鹤熙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愉悦。


    晨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鹤熙的眼神和语气告诉她，这套感情牌，没用了。


    对方不仅看穿了她的表演，甚至还……很享受？


    鹤熙的手指缓缓上移，指腹暧昧地划过晨曦的下巴，最终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边。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双写满惊惶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宣告胜利般的占有欲。


    这是晨曦对凯莎做过的事情。


    “你说得对，我是一直在看着你，研究你……”


    鹤熙的指尖微微用力，在晨曦的唇瓣上轻轻按了一下。


    “看着你从一颗小小的，青涩的种子，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长成如今这般……耀眼夺目，强大又危险的样子。”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翻滚着压抑了数百年的渴望和终于得偿所愿的狂热。


    “现在……”


    鹤熙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满足感，又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强势。


    “这颗倾注了我所有心血，让我魂牵梦绕的果实，终于彻底成熟了。”


    说到这，她俯得更低，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晨曦，现在是时候……”


    此时鹤熙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让我……好好摘下来，品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