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做菩萨,就得守着清规戒律
作品:《满级公主回宫,我和纨绔世子杀疯了》 林宴箐同样焦头烂额。
他脸色灰败,对着前来密议的陈延年和刘阁老的心腹低吼道:“皇后娘娘那边什么意思?为何现在都不与我们联系?那‘封口钱’和毒药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也是一脸苦涩:“林大人,我们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动手!赵青衿是被飞剑灭口的,那东西绝非我们所为!我们怀疑……是皇后娘娘那边……”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压低声音:“娘娘怕赵青衿扛不住三司会审,吐出不该吐的,所以抢先一步,用了……用了些手段,永绝后患。只是没想到,那宋云舒命大,还让她找到了指向南疆的证据!现在反倒连累了娘娘……”
“什么?!”林宴箐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岂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下水了?皇后这是要弃车保帅?”
“蠢货!一群蠢货!”林宴箐气得浑身发抖,对皇后的恐惧瞬间被愤怒取代,“她这是要把我们都逼死!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快,去找刘阁老和陈尚书,我们必须……”
督察院廨房。
沈南安听着派出的暗探陆续传回的消息,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坤宁宫摔了玉如意,皇后震怒,疑心林党嫁祸。”
“林宴箐府上密会,疑心皇后灭口并牵连他们,正密谋对策。”
“陈延年暗中联络都察院旧部,试图在案卷上做手脚,矛头隐隐指向……坤宁宫采买过南疆药材的记录。”
“刘阁老之子,昨夜秘密出城,方向……似是南疆。”
“狗咬狗,开始了。”沈南安轻声道,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这把火放得恰到好处,精准地烧在了皇后与林党那看似牢固实则脆弱的联盟缝隙里。
猜忌和自保的本能,会让他们疯狂地互相撕咬、攀咬,急于将对方推出去顶罪。
没了皇后的庇护,林党才能彻底根除。
接下来的几日,三司会审看似在进行,但提交的证据往往互相矛盾,甚至开始出现指向不明的‘南疆线索’。
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但目标开始混乱。
有弹劾林宴箐贪墨漕银的,有弹劾陈延年卖官鬻爵的,甚至开始出现影射内廷‘勾结外臣’,‘干涉科场’的含沙射影之词。
皇帝冷眼旁观,每日密折中沈南安冷静地记录着各方动向和证据矛盾,更让皇帝确信,这潭水下的鱼,正在互相吞噬。
一连几日,皇后终于坐不住了。
她不能任由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在皇帝一次看似不经意的问询后,她‘痛心疾首’地表示,自己驭下不严,竟不知母族进贡的药材会被宵小利用,更对林宴箐,陈延年等人的胆大妄为,欺君罔上,构陷中宫感到无比愤慨。
她主动‘检举’,提供了几封林宴箐早年通过内监向她‘孝敬’,暗示关照某些学子的密信,并声泪俱下地请求陛下严惩蠹虫,还科场清明。
沈南安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信皇后早已处理过,内容模糊但足以成为罪证。
她听着通过密探传来的消息,知道收网的时刻来临。
皇后为了彻底撇清自己,已经主动把刀递到了皇帝手里,并且亲自点燃了处决林党的火堆。
她铺开纸笔,开始书写给皇帝的密折。
“臣宋云舒谨奏:经连日详查,并与三司会审案卷互证,现已查明......”
沈南安搁笔,吹干墨迹。
这份奏折,将皇后主动提供的‘罪证’也纳入其中,坐实了林党的罪行,同时彻底将皇后摘了出来,甚至将她塑造成了正面形象。
皇后为了自保而抛弃林党,沈南安则顺水推舟,利用皇后的‘投名状’给了林党致命一击。
皇帝的屠刀,即将落下。
她轻声道:“将此密折,即刻呈送御前。”
待密探人影消失在夜色里,沈南安手肘支在案上,指尖抵着额角,缓缓闭上了眼。
忽然,窗棂‘吱呀’一声轻响,一道黑影灵巧地翻了进来。
她眼也没睁,语气里带了点自嘲的笑意:“我这地方是成了什么集市?怎么谁有点本事都能翻进来?再这么下去,我怕是活不到陛下处置完林党,就得先死于‘意外’了。”
谢不知拍了拍衣袍上沾的尘土,月光恰好从他翻进来时未关严的窗缝漏了一缕,照见他眼底的无奈:“若不是知道你被禁足在此,这里里外外都是眼线,谁愿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他走近两步,“宋大人可还满意。”
沈南安终于抬眼:“箭已在弦,只等陛下松手了。”她顿了顿,看向谢不知,“内两人...也是你杀的?”
谢不知嗤笑一声,往窗边走了两步,反手将窗户掩好:“哪两人?”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沈南安语气凝重。
他转过身,语气里带着疑惑:“你何时变得如此感性?”见沈南安沉着脸,他终于拗不过,于是无所谓开口:“是。”
“他二人......”
未等她话说完,谢不知语气凝重:“复仇的路上就是会死人的,他二人若不死,你会有如此快的进展?朝廷总要为这股怒火找个宣泄口,不是吗?沈南安。”
沈南安怔愣一瞬,她的内心极其复杂,半天挤出一句:“谢故知,可......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谢故知轻笑,“那被查办的林党家里,上有八十岁卧病在床的老妇,下有尚在襁褓的稚儿,他们就不无辜?你查案时抄没的那些家产里,哪户没有几个被牵连的妇孺?”
他向前一步,逼近沈南安,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刺:“沈南安,你刚刚送去的密折,要掀翻半个朝堂,脚下踩的哪块地砖没沾着血?这点代价你都承担不起?”
他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侧脸:“若真是如此,不如趁早放下这些,去城郊的慈安寺里当尊泥佛。日日听着钟声,眼不见心不烦,倒也落得个干净。”
沈南安暗暗攥紧划伤的手臂,疼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从决定踏入这滩浑水开始,她就该知道,所谓的‘无辜’在权谋里最是廉价。
可那两条本该有无限可能的性命被如此轻贱的牺牲,心口还是像被巨石碾过,闷得发疼。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苏砚的脸,那双总是燃着光的眼睛,和他破釜沉舟般的话:“我们这些人的命,本就贱如草芥。可草芥堆得高了,也能燎起大火,只有烧穿了那层窗户纸,那些紧闭的门,才会怕得打开一条缝。”
“你倒是......坦诚得可怕。”她缓缓松开手,结痂的伤口因为用力,在衣袖处渗出点点血丝,声音里带了点自嘲的沙哑,“是啊,我没资格说什么无辜。毕竟......我送去的密折,也沾着别人的血。”
谢故知看着她眼底那点残存的动摇被冷硬覆盖,终于收回目光,转身望向别处:“想做菩萨,就得守着清规戒律,想做权臣,就得扛住尸山血海。你选了后者,就别再回头看。”
窗外的风更紧了,沈南安忽然彻悟谢故知与自己说的那句话。
她与这个梁国九皇子谢故知,实在是一类人。
他们都在刀尖上跳舞,区别不过是,他踩得更稳,而她,偶尔还会被溅起的血渍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