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树枝横生，根本不适合纵马驰骋。


    向前跑了一段后，陈锋调转马头上了堤坝。


    河道里洪水滚滚，犹如千百头猛兽在狂奔。


    陈锋不敢分心，拼命的抽打着马匹沿着河堤奔跑，尽管速度很快，可依然无法超越洪峰。


    “来水了！快跑啊！”


    快到水闸的时候，陈锋就听见有人在大喊。


    “不许跑，快挖！快挖！谁敢跑老子砍死他！”


    监工丢下鞭子抽出腰间的佩刀挥舞，可是劳工们哪里还顾计他，丢下镐头竹筐四散而逃。


    轰隆隆的水声越来越近，那名监工回头看去，就见潮头如犀牛群一般撞击在水闸上。


    巨大的力道和坝体接触，瞬间激起一丈高的水浪。


    坝体一阵抖动，如大手一般的浪花瞬间将坝上的数名监工拍了下去。


    “咚！”


    第一道洪峰被水坝阻挡后回弹，紧接着第二道洪峰来临。


    原本就被挖的千疮百孔的水坝瞬间支离破碎，犹如纸壳子一般被水流冲垮。


    河道里的洪水再无阻挡，继续奔涌着向下流而去。


    由于堤坝的落差，临濮县下游的堤坝很快就漫上了浑浊的泥沙水。


    一声嘶鸣，陈锋的马匹涉水后明显有些惧怕，奔袭的速度减缓。


    “驾！”


    陈锋接连抽了三鞭子，马的速度再一次提了起来。


    洪水继续向下流奔涌，不过漫过堤坝的水渐渐回拢，陈锋向前跑了不到一里地，堤坝就再也没水了。


    陈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炸开的缺口变大了，将洪水引流过去，缓解了下游的压力。


    随着陈锋继续向下游奔跑，水位也越来越低，半米高的浪头也变成了起伏的波浪。


    马蹄不停，陈锋一口气跑回了沧澜县的地界。


    等来到竹溪村的岔路口，就见秦守业和穆满仓跳着脚的等待自己。


    “小峰！”


    见陈锋回来，俩人终于松了口气。


    “满屯呢？”


    陈锋见只有二人，不由的出声询问。


    秦守业道：“我让他回村喊人了！”


    谁也不知道这次洪水到底有多大，让人过来堤防着决堤，以免村子被水淹没。


    陈锋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眼河道，洪水涨势很快，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二河滩。


    陈锋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那匹马也呼哧呼哧喘着，估计肺都快跑炸了。


    “快点！大家快跑！”


    陈锋休息了一会儿，远处便传来了呼喊声。


    寻声看去，山路上火把通明，带头的正是穆三强。


    “三伯！”


    穆三强一众人跑来，陈锋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都没事儿吧？”


    陈锋摇了摇头：“我们没事儿！”


    穆三强满脸担忧，小儿子回来说上游发洪水，他吓得差点不能走路了。


    要知道临濮县和下游有两米的落差，一旦发洪水，别说竹溪村，整个沧澜县都得一片汪洋。


    好在穆满屯把后面的话说清楚了，陈锋炸了临濮县的堤坝，将洪水引流，咱们这边估计能保住。


    穆三强一把捂住了穆满屯的嘴，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儿不能告诉外人。


    随后，他立刻敲响了铜锣，召集村里男女老少，带上铁锹、镐头和竹筐来河堤准备抗洪。


    穆三强举着火把来到堤坝边，向下面照了照，水位距离堤坝不过六七尺，而且还在缓慢上涨。


    “大家赶紧把筐里装好土抬到堤坝上，预防溃堤！”


    穆三强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呼应一声，抬着竹筐扛着镐头和铁锹去装土，就连小孩子也步履蹒跚的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帮忙。


    沈幼薇姐弟和蓝生也在队伍之中，三人不遗余力，帮助村民挖土抬筐，干的那叫一个火热。


    村里每家每户都有竹筐，有的甚至四五个，他们都带来了，装好土以后两人一伙儿，用棍子抬到堤坝上。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的竹筐都装满了土，在堤坝上一字排开。


    穆三强和陈锋一直在观察着水位，好在涨到距离堤坝五六尺的位置停了下来。


    随后穆三强又让大家沿着堤坝一字排开，每隔二十步一个人来回巡逻，以防有蚂蚁穴鼠窝渗水导致溃堤。


    等大家全部站好位置已经到了早上，按照往常，这时候应该天亮了，可此刻依然乌漆墨黑。


    陈锋抬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黑云已经覆盖了天空，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三伯，你休息会儿吧，这里我和守业叔盯着就行！”


    穆三强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了半夜，人明显看着有些扛不住。


    穆三强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摆了摆手：“不碍事儿，想当年抗洪的时候，我可是三天三夜没睡觉的！”


    这是穆三强经历的第三次洪水，只不过以前的洪水最多上到二河滩，这次竟然距离河堤不过六七尺，也算空前绝后了。


    “守业，你带着满仓和满屯东边巡视，我和小峰去西边！”


    五人分头行动，沿着河堤开始巡查有没有漏水的地方。


    转了一圈儿，穆三强眼看着神困体乏，在陈锋的强烈要求下，靠在一棵大树下眯了会。


    转眼又过了一个时辰，水位距离河堤四尺的位置不再上涨，大家也纷纷松了口气。


    “守业叔，让女人靠人和孩子回去吧！”


    临近中午，陈锋找到秦守业。


    现在河水不再上涨，大家都在这盯着也不是个事儿，何况快中午了还得吃饭，得有人回去做饭。


    秦守业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名青年，通知所有女人老人和孩子回村做饭，然后送到河堤上给大家伙儿吃。


    穆三强带着女人和孩子们走后，河堤上由陈峰和秦守业指挥，巡守的位置重新调整，由原来的二十步变成了四十步。


    不过现在水位稳定了，巡视的间隔也拉长了。


    女人们回去后家家户户开灶做饭，做好之后又凑在一起，用担子挑着送到河堤上。


    这次来了三十多妇女，除了挑着饭食，担子上还有蓑衣。


    天色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大雨，虽然是夏天，可雨水冰冷，要是淋感冒了，搞不好要人命的。


    “峰哥，吃饭了！”


    沈幼薇一手抱着蓑衣，一手抱着陶罐走了过来，罐子里是粟米和猪肉，这是她专门给陈锋开的小灶。


    “满屯，过来一起吃吧！”


    陈锋招了招手，穆满屯嘿嘿一笑，连连摆手。


    “轰隆！”


    头顶闷雷滚滚，一颗豆大的雨点落在陈锋的碗里，抬起头，又是几滴雨点砸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