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张顗真怂了

作品:《贞观第一奸臣,李二求我别辞职!

    一旁的画舫之上,亦是一片寂静。


    那句“遍插茱萸少一人”,仿佛还萦绕在梁上,久久不散。


    晋阳公主旁边的一位郡主眼圈泛红,用丝帕轻轻拭着眼角。


    “公主……这诗,写得真好。”


    李明达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透过纱幔,凝视着水榭中央那个孑然而立的身影。


    那个人,明明身处喧嚣热闹的中心,却偏偏写出了世间最深的孤独。


    是他真的有感而发?


    还是说,他只是一个精于笔墨,擅长拨弄人心的顶级文人?


    李明达忽然发现,她有些看不透这个叫许元的大理寺正了。


    他时而市侩如商贾,为万两白银斤斤计较。


    时而狠辣如酷吏,办起案来雷厉风行。


    此刻,他又展现出了足以让天下文人黯然失色的绝代才情。


    “真是个怪人……”


    水榭之中,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轻笑打破。


    许元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悠悠地落在了面如死灰的张颛身上。


    “张公子,一万两,承让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张颛的自尊心上。


    张颛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许元,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按照赌约,这只是第一场。”


    “许元,你别以为你就赢定了,这次,输赢还不一定呢!”


    张顗脸色难看,但还是色厉内茬的跟许元对峙起来。


    然而,许元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那么请问张公子,第二场,我们比什么?”


    此言一出,周围刚刚还沉浸在“遍插茱萸少一人”意境中的众人,顿时被拉回了现实。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又聚集到了张颛身上,那目光中,同情有之,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


    张颛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比什么?


    他还敢比什么?


    诗词?


    眼前这人随手一首,便可能是压得整个大唐文坛都喘不过气的千古绝唱,自己再上去比,与自取其辱何异?


    可是,就这么认输吗?


    当着晋阳公主和满场长安勋贵的面,输掉两万两白银,还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不!他做不到!


    他张颛,乃是国公之子,是京中有名的才子,他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泥腿子!


    张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大脑飞速运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必须找到一个许元绝不可能擅长的领域,一个他自己有着绝对把握的领域,来扳回这一城!


    武艺?也不行,看此人的体魄明显比自己更强壮。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远处亭台中坐着的一个身着素色僧衣的年轻僧人。


    刹那间,一道电光划过他的脑海。


    有了!


    张颛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近乎疯狂的光亮。


    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的绝望和屈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病态的亢奋。


    “许元!”


    他猛地抬高了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第二场,我不与你比。”


    许元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哦?那你想如何?”


    张颛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伸手指向亭台中的那名僧人。


    “那位是慈恩寺的慧基禅师,乃是玄奘大师的高徒,今日也是我等将他请来的。”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眉清目秀,气质出尘的年轻僧人正双手合十,静静地站在那里。


    “下一场,我请慧基禅师,与你比!”


    “如何,敢接吗?”


    许元也看了过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可以。”


    他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想让他与我比什么?”


    “论道!”


    张颛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两个字,他盯着许元,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在昨日,玄奘法师于大慈恩寺,刚刚译完一部大乘佛法要义。”


    “第二场,你便与慧基禅师辩经论道!”


    “你若能赢,我张颛这两万两白银双手奉上,从此以后,在这长安城内,见了你许元,我扭头便走!”


    “你,可敢?”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整个水榭周围,瞬间像是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张颛这是疯了吗?竟然要请慧基禅师跟这人论道?”


    “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许寺正是朝廷命官,主管刑狱,慧基禅师乃是佛门高僧,大德弟子,这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这已经不是比试了,这分明就是耍赖!”


    “张公子此举,有失风度啊!”


    没错,就是耍赖。


    在场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人精?谁看不出张颛这是黔驴技穷,只能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来找回场子。


    你许元诗才绝世又如何?


    你总不可能连佛法也精通吧?


    这慧基禅师虽然年轻,但在长安城年轻一辈的信众中,早已是声名鹊起,传闻他佛法精深,辩才无碍,连玄奘法师本人都对其赞不绝口。


    让许元和他辩经,这不等于让一个旱鸭子去和龙王爷比试水性吗?


    听着周围的议论,张颛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颜面?风度?


    那些东西在两万两白银和父亲张亮的雷霆之怒面前,一文不值!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赢!


    不惜一切代价地赢回来!


    只要能赢,就算背上骂名又如何?总好过输得倾家荡产,沦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


    他死死地盯着许元,眼神中的挑衅和疯狂,毫不掩饰。


    另一边,画舫之上。


    晋阳公主李明达的秀眉,也因为张颛这无赖的提议而微微蹙起。


    她身旁的两位郡主盒秦月离也都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张颛,真是输不起了,行径未免太过下作。”


    李明达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依旧锁定在许元的身上。


    她很好奇,面对这样不公平的赌局,这个总能出人意料的许寺正,会如何应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许元会断然拒绝的时候。


    许元却笑了。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张颛,缓缓地点了点头。


    “论道?”


    “没问题。”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全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竟然……答应了?


    张颛也是一愣,随即便是狂喜。


    他生怕许元反悔,连忙追问:“你当真敢应?”


    “有何不敢?”


    许元摊了摊手,神色轻松得仿佛只是要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