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猛地被掀开一角，孟紫嫣露出一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眼底全是没来得及散去的春色和滔天的羞愤。


    “沈慕白，你还要不要脸！”


    “这不怪我。”他看着她羞愤欲绝的样子，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无辜。


    “不怪你怪谁？都怪你！”她坐起身，理智回笼后，刚才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播放，羞耻感排山倒海而来。


    她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没有躲，任由枕头砸在胸口，然后掉落在地。


    他的衬衫领口还敞开着，锁骨若隐若现，头发也有些凌乱，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一丝破碎的诱惑。


    “是我妈不好。”


    孟紫嫣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把锅甩给自己妈妈的样子，满腔的羞愤，突然就泄了气，只剩下哭笑不得。


    房间里的空气，因为这短暂的沉默，又开始变得不对劲，暧昧的气息重新升腾。


    孟紫嫣一个激灵，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与他拉开三步远的安全距离。


    “我……我要回去了。”


    “太晚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走。”她光着脚就往门口冲。


    沈慕白起身，长臂一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穿成这样回去？”


    孟紫嫣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条已经凌乱的黑色吊带裙，脚上什么都没有，白皙的脚趾因为紧张而蜷缩着。


    她脸上刚褪去的热度，又一次涌了上来。


    “我……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也没带睡衣，我住在这里不方便。”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落荒而逃。


    “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孟紫嫣甩开他的手，语气坚决，“我认床，我睡不着。”


    她说完，不再看他，径直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客厅里，李秀兰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孟紫嫣满脸通红地冲出来，也愣了一下。


    “嫣嫣，这……”


    “阿姨，对不起，太晚了，我得回家了。我爸妈会担心的。”孟紫嫣胡乱找着借口，一边说一边在玄关处找自己的高跟鞋，动作慌乱得像在逃命。


    “可是……”


    “阿姨，我明天再来看您。”


    孟紫嫣穿上鞋，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夜色里。


    沈慕白追了出来，站在院子里。


    “孟紫嫣！”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也吹不散她心里的慌乱。


    他走到她身后，叹息的声音响起。“我送你。”


    “不用。”


    “你一个人不安全。”


    “有你在才不安全。”她脱口而出。


    两人陷入了沉默。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孟紫嫣裸露在外的肩膀缩了一下。


    一件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明天……高考出成绩。”他开口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


    “一起查？”


    孟紫嫣转过身，看着他。


    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好。”她点了下头，“明天晚上八点，来我小姨家。”


    说完，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塞回他怀里，转身快步上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


    沈慕白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尽头，手里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和外套上属于她的香气，站了很久。


    出租车上，孟紫嫣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孟紫嫣，云顶会所里够拽的呀！好好享受剩下的快乐时光吧！再过几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孟紫嫣看着这熟悉的语气，心中一惊。


    又是匿名短信！


    她感觉背后始终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孟紫嫣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你是谁？】


    发送失败！


    显然是境外一次性匿名号码，发完就扔，毫无破绽。


    她心中一直想要不去想匿名短信的事，但终究是一夜未眠。


    ......


    第二天晚上七点五十分，林文雅家里，气氛凝重得可以滴出水来。


    孟建国坐在沙发主位，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的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林文静坐立不安，一会儿去厨房倒杯水，一会儿又去阳台看看风景。


    小姨林文雅和姨父陈建军，则是一左一右，把表哥陈逸轩夹在中间。


    陈逸轩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悬在触摸板上，额头上全是汗。


    “我说，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就是查个分吗？我当年查分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网吧，淡定得很。”陈逸轩试图活跃气氛。


    “你闭嘴！”三位长辈异口同声。


    陈逸轩立刻噤声。


    孟紫嫣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一口没喝。


    她也很紧张。


    虽然她对过答案，估分在720以上，但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叮咚——”


    门铃响了。


    陈逸轩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冲去开门。


    “妹夫，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就等你了！”


    沈慕白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休闲的白T恤和牛仔裤，褪去了西装的冷硬，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爽。


    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叔叔，阿姨，小姨，姨父。”他依次问好，态度谦逊有礼。


    孟建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文静和林文雅则热情地把他拉到孟紫嫣身边坐下。


    “慕白来了，快坐快坐。嫣嫣，你看你，慕白来了，你怎么也不动一下。”


    孟紫嫣抬起头，对上沈慕白的视线。


    他的眼神很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孟紫嫣那颗狂跳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一些。


    “还有一分钟！”姨父举着手机，高喊一声。


    客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注意力瞬间又被拉回到了电脑上。


    “先查谁的？”陈逸轩问。


    “先查嫣嫣的！”


    陈逸轩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地输入孟紫嫣的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他按回车键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按下去。


    “你快点啊！”林文雅推了他一把。


    陈逸轩心一横，眼睛一闭，按了下去。


    网页缓冲的圈圈，转了足足有十秒钟。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页面终于跳转出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凑了过去。


    语文：142


    数学：150


    英语：148


    理综：288


    总分：728


    排名：省第一名


    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


    “我……我没看错吧？”陈逸轩揉了揉眼睛，“个、十、百……七百二十八？”


    孟建国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林文静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啊——！”


    林文雅第一个尖叫出声，她一把抱住孟紫嫣，“嫣嫣！我的天！728！省状元啊！我们家出省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