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循序渐进?

作品:《如刺入耳

    廉价的出租屋里灯光昏暗,阮汉霖就这样抱着阮与书不停摩挲他的耳垂,任由眼泪打湿他价格不菲的西装。


    上次小崽子抱着他哭得伤心欲绝是什么时候呢?记忆的底片被唤醒,小小的一团抱着阮汉霖的大腿哭着“哥,我想回家……呜呜……我不想住在那儿……呜……好黑……我怕……”


    奶声奶声的哭诉和如今耳边的抽泣重合,小崽子差不多哭了五分钟,再哭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阮汉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别哭了阿书,晚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再哭就该饿了。”


    “呜呜……忘记打包……浪费了。”


    阮汉霖被小崽子的脑回路搞得哭笑不得,怀里的人平静下来阮汉霖试探地询问要不要一起回家,仍然惨遭拒绝。


    现在看来阮与书是软硬不吃,软的被拒绝,硬的万一小崽子反抗出点什么意外,更是追悔无及。


    谈判桌上游刃有余的阮总,最终败下阵来,只能咬着牙缴械投降。


    等到身下只剩小声呜咽,阮汉霖径直起身。阮与书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恼他,他终是受不了要离开。结果阮汉霖再次弯腰帮他把鞋带解开,握着他的脚腕慢慢脱下鞋子。


    “你看看这腿肿的,我可以容忍你在这儿打工,但是四月中旬手术不能再拖,李文不是说过要越早手术恢复得越好。”见小崽子好像听进去了,阮汉霖趁热打铁,“你现在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一想到关键时刻还要搬出李文,阮汉霖的挫败感更上一层楼,马上就要登顶。不过做完手术就不能到处乱跑,到时候再好好教训他


    老旧的热水壶每当水烧开时就会发出刺耳的动静,阮汉霖接了点凉水又兑好热水,感觉温度差不多端到床边。


    直到双脚被浸泡到温热的水中,阮与书仍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切。毛巾被热水浸湿后敷在肿胀的小腿,他瞬间感觉轻快不少。


    “要不咱换个工作行不行?看看这腿肿成什么样子。”


    “不要。”


    “行,你说不要就不要。”


    回想之前的三十年,阮汉霖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他不由地有感而发,语气惨淡又哀怨“爸妈哪是给我生下的弟弟?这是给我生下一对儿祖宗。”


    想到这样的祖宗他有两个,这日子瞬间没了盼望。


    “有水吗?”


    “是我喝过的。”


    阮与书递过半瓶矿泉水,对面却没有接。他以为那人是嫌弃,就看到他从大衣口袋掏出分药盒。


    “以为你今晚能和我回去,我就带了一顿的量 ,明天我再给你送来。”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买。”


    阮汉霖给小崽子擦完脚开始按腿,可能有点儿痒,他总是往后退每次都被重新扯回来,“别动,等你以后赚很多钱的时候再自己买吧。”


    阮与书万万没想到,昨晚因为搬了新环境而难以入眠的自己,被按着腿竟有些昏昏欲睡,一定是今天工作太累了。


    阮汉霖看了眼单人床,放弃留宿的想法。他拍拍阮与书的脚丫子,小崽子顽强地睁开眼睛。


    “我先走了,你把门锁好,晚上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


    “好。”


    张岚知道晚上阮汉霖要去接阮与书,她特意做好满满一桌子菜。一直等到凌晨也没有动静,好不容易盼到阮汉霖的车开进院子,下车的却只有他一人。


    她跑到车边,趴在玻璃上往里望,才确定阮与书没有回来。


    “小书呢?不是说接他回来吗?”


    “他不回来。”阮汉霖真是没招了。


    张岚叹口气跟在阮汉霖身后往回走,进门刚想问问他吃晚饭没,那人“嗖”地一下不见人影。


    她跟上楼发现他正在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莫不是受刺激了?不然大半夜这是闹哪样?


    “汉霖你这是?收拾行李干什么?”


    “小崽子那儿的东西都太破了,张姨你看看有没有新的被罩床单还有舒服点儿的枕头,我给他拿去。”


    虽然张岚也十分赞成给阮与书送东西的行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小书确定要这些东西吗?到时候他要是觉得你过多侵入他的生活,恐怕……”


    张岚属于旁敲侧击型,实话就是人家要真的接受你的好意,不就跟你回来了?


    她实在是怕实话实说会被炒鱿鱼。


    关心则乱的阮汉霖听闻此言像个泄气的皮球,又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倒腾出来,“那我给他带点儿厚衣服和药吧。”


    阮汉霖再次折返回城中村时已是凌晨三点,他拎着两个硕大的手提袋,里面有衣服鞋子和生活用品,夹层里还塞了两万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他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默默拿出根烟点燃,深吸一口满身疲倦都被驱散。实在不忍心打扰小崽子睡觉,屋里关着灯,好在把他最喜欢的小夜灯也带来。


    不知抽到第几支烟,屋里似乎有些动静。阮汉霖看了眼时间,三点十五分。


    昨天阮与书提前走半小时,他准备早上早些过去帮老板包包子。洗漱完正好三点二十,以他的脚力十分钟刚好能走到小餐馆。


    拉开门刚想关屋里的灯,借着灯光看见门边摆着两个硕大的袋子。阮与书环顾四周,除了满地的烟头也没什么可疑的。


    费力地把袋子扯进去,不用打开看也知道是那人送来的,因为光是这俩手提袋上的logo就彰显着主人的豪气。


    从城中村到云顶往返至少要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阮汉霖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躲在阴影里的阮汉霖见阮与书锁门离开才走出来,他很想跟上小崽子。可正如张姨所说,他真的希望自己介入他的生活吗?


    还是得循序渐进。


    当王哲被老板电话吵醒时,北京时间凌晨四点十五。


    “出来吃早饭。”


    简简单单五个字打破他的美梦,就连满桌的珍馐他都提不起胃口。


    “你说,早上吃油条健康吗?”


    听着阮汉霖像说梦话似的来这么一句,王哲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哥,小书在早餐店打工,你要是给他送早饭纯属脱裤子放……”


    又一记眼刀让王哲收回个“屁”,差点又离失业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