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烫手的山芋
作品:《这个皇子一心求死》 初春的京城,寒意未褪。
紫宸殿内,气氛却比殿外的倒春寒更凝重几分。
皇帝李承宇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扫过阶下肃立的文武百官,强压心中焦急,缓缓道:“江南道、金陵府,连日急报。开春百年不遇之雪灾,肆虐月余,冻毙饿死百姓无数,田舍损毁严重。朝廷三批赈灾钱粮,总计粮八十万石,银三十万两,已悉数拨付。然······”
李承宇声音陡然转厉,将几份奏报重重拍在御案上,惊得几位老臣微微一颤,“然!灾情非但未解,反而愈演愈烈。流民如蝗,啸聚山林,冲击州县府库。更有妖邪之辈,借机蛊惑人心。金陵府尹钱庸奏报,邪教‘白莲圣教’以‘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之邪说,裹挟流民数万,攻城掠地,已陷数县。
更兼发现前朝‘靖难盟’余孽混迹其中,散播谣言,煽动民变,其心可诛······金陵乃江南重镇,大唐陪都,如今已是烽烟处处,民怨沸腾,乱象已成燎原之势。若再不雷霆处置,江南半壁恐有倾覆之危。诸卿可有良法?”
李承宇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血淋淋地展开。
雪灾的惨烈、邪教的猖狂、前朝余孽的阴险、官吏的无能与贪婪、兵匪交织的混乱······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在大唐的心腹上。
“陛下!”
户部尚书出列道,“朝廷已拨出赈灾钱粮,未能惠及灾民,酿此大祸,地方官吏罪无可逃。他们或庸碌无能,或阳奉阴违,甚至与奸商勾结,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致使官仓空悬,饿殍遍地。臣建议派钦差整饬吏治。只要灾民得以安置,暴乱不攻自破。”
“陛下!”
兵部尚书赵元楷须发戟张,怒声道,“此非天灾,实乃人祸。吏治败坏,官逼民反。钱庸身为府尹,治下糜烂至此,难辞其咎。卫雄手握重兵,却剿抚不力,坐视乱局蔓延,亦有失职。当务之急,须以雷霆手段,整饬吏治,剿灭邪教乱党,震慑不臣。否则,江南半壁危矣,漕运断绝,赋税无着,动摇国本啊,陛下!”
“赵尚书所言极是!”
刑部侍郎接口道,“然金陵乱局,盘根错节,非强力手段不足以震慑宵小。地方官吏或已离心,或与乱党勾连,仅靠金陵自身,恐难回天!”
殿内议论声渐起,充满了忧虑与焦灼。
“流民数十万,如何安置?强行镇压,恐激起更大民变!”
“白莲妖教蛊惑人心,其势已成,需剿抚并用,分化瓦解。”
“前朝余孽潜伏多年,此番借机发难,所图非小,必是核心大患!”
“江南乃赋税重地,漕运命脉,绝不容有失!”
“······”
争论的核心渐渐清晰。
金陵之乱,已非单一灾情或匪患,而是天灾人祸交织,内外势力勾连的复杂危局。
一直沉默的当朝宰相张谦缓缓出列:“陛下,诸公。金陵乱局,已成心腹之患。吏治崩坏、邪教作乱、余孽煽动、兵匪难分,地方官府威信扫地,已难担平乱重任。老臣以为,非遣一威望隆重、手握重权、行事果决之重臣,持天子节钺,总督江南军政,以雷霆之势整肃官场、剿抚乱民、弹压不轨,不足以挽狂澜于既倒!”
张谦的建议得到众人认同。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必须派遣一位位高权重,能代表皇帝意志的钦差大臣,总揽全局。
“钦差大臣······”
李承宇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如电,再次扫过阶下,尤其在几位重臣和几位皇子脸上停留片刻,道“张相所言,甚合朕意。此去金陵,如入龙潭虎穴,非大智大勇、刚毅果决者不能胜任。众卿······何人可担此重任?”
殿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个差事是烫手山芋,利弊明显。
若能力挽狂澜,则是泼天功劳。
倘若功败垂成,更是万丈深渊,身败名裂,甚至客死异乡。
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二皇子李瑾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
他对着龙椅深深一揖,姿态恭谨,声音恳切:“父皇,儿臣斗胆荐一人!”
“讲。”
李承宇目光锁定李瑾。
李瑾抬起头,朗声道:“儿臣以为,宁北王李砚,乃是最佳人选!”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片轻微的吸气声。
不少大臣的目光都投向一脸漫不经心的李砚。
李瑾继续道:“其一,宁北王乃天潢贵胄,亲王之尊,身份贵重,足以震慑地方宵小,代天子行权,名正言顺!”
“其二,宁北王曾统率三军,于尸山血海中杀出赫赫威名。其临危不惧、杀伐决断之能,满朝皆知。金陵局势凶险复杂,非此等胆魄与手腕不能驾驭!”
“其三,宁北王武功盖世,冠绝当世。此去凶险重重,邪教妖人、前朝余孽、乃至图谋不轨者,或会行刺。宁北王勇武,可保自身无虞,更能亲临一线,鼓舞士气!”
“其四,宁北王行事不拘一格,常有惊人之举。值此非常之时,正需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儿臣深信,以宁北王之能,定能涤荡妖氛,还江南一个朗朗乾坤!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宁北王必不负父皇重托,不负天下所望!”
李瑾这番推荐,可谓冠冕堂皇,句句在理,将李砚推到了风口浪尖。
“臣附议!”
“宁北王殿下确是上上之选!”
依附李瑾的大臣纷纷出列,高声附和。
李砚看向李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至极的笑意。
他明白,这是二哥为他精心准备的断头台。
元宵节刺杀失败,虽无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指示,却也引起朝堂内外怀疑。
李瑾不得不收敛一二。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放弃。
李砚慵懒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此去金陵凶险重重,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灾难,对他来说就是福音。
死亡,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么?
“哈哈哈······”
李砚突然发出一阵清越的笑声,打破了殿内有些凝滞的气氛。
“父皇,二哥如此看得起臣,把这么‘好玩’的差事推荐给臣,臣若推辞,岂不是不识抬举了?”
他排众而出,对着龙椅随意地拱了拱手,姿态洒脱不羁,“父皇,这趟浑水,儿臣蹚定了!您就瞧好吧,儿臣定让那金陵城,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