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时手滑

作品:《这个皇子一心求死

    “啊——!王子殿下!”


    突厥使团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所有突厥护卫目眦欲裂,如同疯魔般扑向李砚。


    李砚微笑不语。


    他早做好打算,当敌人的刀砍过来时,他不格挡。


    一命换一命!


    “袭击李爷者死!”


    疯狗等人冲过来,挥刀就砍,将使团杀得四散。


    李砚瞪着眼看着这群“不解风情”的麾下,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不要紧,他这次的罪名足够砍两次脑袋了。


    “李砚!你······你大胆!”


    “反了!反了!”


    城楼上的李承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砚,话都说不利索。


    李瑾则是一脸狂喜,差点笑出猪叫声。


    尉迟南、赵元楷等官员也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捅破天了!


    李砚勒住战马,站在拔都喷溅的血泊中,手中滴血的横刀由于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抬头,望向城楼上暴怒的皇帝,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解脱的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期待。


    他轻轻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对着城楼,用不大却足以让附近人听清的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陛下,臣······一时手滑。”


    “……”


    然后,他就在所有人如同看疯子、看恶魔、看死人的目光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期待已久的死亡审判。


    十亿抚恤金,该到手了。


    ······


    “李砚!你······你丧心病狂、祸国殃民······”


    李承宇带着雷霆之怒走下城楼,咬牙切齿道,“给朕拿下这个国贼!”


    “锵啷啷!”


    御前金吾卫刀枪齐举,瞬间将李砚及其身后同样杀气腾腾的部曲,围得水泄不通。


    李砚却恍若未觉。


    他随手将刀丢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对着围上来的金吾卫主动伸出了双手。


    “枷来,锁来。”


    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催促,“别耽误工夫,我赶时间。”


    这副浑不在意、甚至隐隐透着“解脱”的姿态,更是火上浇油。


    李承宇气得眼前发黑,厉声咆哮:“重枷锁链!给朕锁死这个逆子,打入天牢最底层,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沉重的玄铁枷锁和粗大的镣铐,带着冰冷的寒意,瞬间锁住了李砚的脖颈和手脚。


    “陛下,拔都持刃扑向殿下,形同叛逆,罪同谋反!”


    “殿下诛杀叛逆,何罪之有?”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殿下血溅当场,任突厥豺狼践踏我大唐国威不成?”


    疯狗、铁牛、瘦猴等目眦欲裂,欲要拼死相护,他们围住李砚,责问皇帝。


    “都给我住口!”


    李砚声音不高,却让疯狗等人心存忌惮。


    他脸上甚至还挂着那丝未散的笑意,若无其事道:“你们别犯傻!过不了几天,陛下就得恭恭敬敬放我出来。都老实待着,该吃吃该喝喝,等我回来带你们去杀敌。这次砍得是王子的狗头,下次咱们砍可汗老狗的脑袋······”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去串个门。


    其实就是在保护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暴怒中的李承宇瞳孔猛地一缩。


    他竟如此笃定?


    恭恭敬敬放他出来?莫非······他真有什么依仗?或是在暗示什么?


    帝王的多疑瞬间被勾起,看着李砚被押走的背影,那眼神中的怒火里,竟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


    而李瑾,以及城楼上诸多大臣,更是被李砚这“狂妄至极”的宣言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便是更深的鄙夷:“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真是疯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李承宇胸膛剧烈起伏。


    撕毁和议,斩杀突厥王子于大庭广众之下。


    简直是把整个大唐架在火上烤。


    突厥可汗的滔天怒火,还有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桩桩件件,都足以动摇国本。


    杀了李砚?


    那无异于自认理亏,向突厥摇尾乞怜,而且骨咄禄也不会因之而善罢甘休。


    不杀?


    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如何平息朝堂汹汹议论。


    十数年帝王生涯磨砺出的本能,在滔天怒火下艰难地运转、权衡。


    这废物儿子,何时竟有了这等血性?快、准、狠!


    方才对李岩生出的那点微弱期许,瞬间被这捅破天的祸事冲得七零八落。


    是块领兵打仗的硬骨头,可这不顾后果的快意恩仇······终究是莽夫。


    “突厥使团,一体扣押!严加看管!”


    李承宇的声音疲惫而冰冷,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传旨!即刻召集群臣,两仪殿议事。”


    ······


    两仪殿内的空气比那死囚牢更加滞重。


    灯火通明,却照不亮群臣脸上沉沉的阴霾。


    “陛下!李砚当众斩杀突厥王子,背信弃义,撕毁和约,视邦交如儿戏,置国家于险地!此乃背信弃义,形同叛逆!不杀,何以向突厥交代?不杀,何以正国法?不杀,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大唐?如此,我大唐必遭灭顶之灾!社稷危矣!”


    御史大夫王焕须发皆白,率先发难,声音悲愤,老泪纵横。


    他是坚定的主和派,更是李瑾一系的急先锋。


    “王大人此言差矣!”


    兵部侍郎钱宇霍然出列,挺直了脊梁道,“拔都王子在交接之时,当众辱骂我朝,言语恶毒,其行径本身便是挑衅。李督统虽行事过激,然情有可原。况突厥狼子野心,和议本就如纸般脆弱。今日若无李督统阵斩敌酋之神勇,焉知他日拔都归去,不会引更凶猛之兵锋?如今突厥丧其王子,精锐受挫,军心必乱。当此之时,更应保下李督统这等悍将,整军备战,方是社稷之福!”


    “臣附议!”


    “臣亦附议!


    “懦弱只能突厥蛮夷笑我大唐无人,三殿下是我大唐的英雄,当赏不当罚!”


    几名武将和少壮派官员的出班附和。


    “英雄?匹夫罢了!”


    礼部尚书出班,厉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