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节:你太嫩了

作品:《逆天邪神之永夜魔君

    皇后遇刺身亡,瞬间震动了整个伽罗国都。朝中百官无论品阶,皆被连夜急召入宫。


    皇帝新丧,如今国母又于灵堂遇刺崩逝,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宫闱,国运似乎已至风雨飘摇之秋。


    此刻,深宫寝殿之内,独孤伽罗静静躺于凤榻之上。


    她全身覆着素白单布,唯有一只苍白冰冷的玉手无力垂落榻边,俨然一副香消玉殒之状。


    百官仓皇涌入宫中,为首的正是权倾朝野的田琮。


    他已从田僖口中得知灵堂一切,虽未能如愿制造出皇后自戕的假象,但所幸也未留下任何活口,计划大体已成。


    他一路行来,面色沉痛无比,步履甚至显得有些“踉跄”。甫一进入寝殿,便扑到跪下,状似无意地伸手探向伽罗垂落的手腕——


    冰冷,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肌肤僵硬,没有脉搏。


    看来是真的死透了!


    他这才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如丧考妣。


    “娘娘!娘娘啊!臣等护卫不力,竟让贼子猖獗至此!致使娘娘遭此大难,臣等万死难赎其罪啊!”


    身后一众官员见状,无不为之动容,纷纷跪倒一片,哀声四起。


    田琮一边用袖角擦拭着眼角,一边用悲戚的语调继续道:“先帝与大行皇后接连遭劫,此乃国之大殇!臣等必当竭尽全力,缉拿凶徒,以慰陛下与娘娘在天之灵!”


    萧寒沉了口气:“王爷莫太悲伤。可叹末将刚替娘娘给王爷送去鼎足,如今却……眼下该怎么做,全凭王爷做主啊!”


    田琮闻言,擦拭眼角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暗忖:


    这小子先前在本王府上何等强硬,此刻倒识时务了?是了,定是他主子已死,失了依仗,想转而攀附本王。哼,正好为我所用。


    他脸上悲恸之色更浓,连连摆手:“本王何德何能,岂敢在此国难之际僭越?当务之急,是倾举国之力,缉拿凶徒,为陛下与娘娘雪恨!至于国政……自有律法祖制,当由百官共议,本王……实不敢当此重任啊!”


    话音未落,身后跪伏的官员中,立刻便有数人高声呼应:


    “王爷节哀!如今国遭巨变,人心惶惶,正需王爷这般德高望重之人出面稳定大局啊!”


    “请王爷以社稷为重,万勿推辞!”


    “王爷若不主持大局,我等就如无头之鸟,这伽罗国将何去何从啊!”


    一时间,劝进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官员叩首恳求,场面竟显得“群情汹涌”。


    萧寒悄然将那几个带头起哄的官员样貌,牢牢记在心里,暗自冷笑。


    田琮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百官,极力压制内心狂喜,沉重地闭上眼,长叹一声:


    “诸位……诸位同僚这是要将本王置于炉火之上啊!罢了罢了……既然诸位一致推举,为了伽罗国祚延续,为了不负先帝与皇后……本王就暂时代为处理国事,待到此间事了,必当还政于朝!”


    萧寒适时地躬身道:“王爷深明大义,实乃伽罗之幸!按祖制,明日便是先帝下葬之期,如今皇后又骤然遇刺,国丧连至。接下来千头万绪,皆需王爷即刻示下。”


    田琮沉吟片刻:“唉……世事难料,祸不单行。如今各国使节均已到场,诸事也已准备妥帖,岂能因变故而延误先帝入土为安之大事?本王以为,皇后与先帝生前恩爱甚笃,鹣鲽情深,如今不幸双双罹难,或许……


    或许让皇后凤驾随先帝一同入葬皇陵,使其在地下依旧能陪伴君侧,方不负其深情。诸位大人,即刻去准备吧,务必使明日典礼庄重周全,勿失国体。”


    百官闻言,纷纷躬身领命。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定之际,萧寒忽然抬头,看向田琮:“末将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爷示下。”


    田琮自认大局已定,心中早已将萧寒视为必除之患,只待日后清算。但眼下众目睽睽,门面功夫自然要做足。


    “萧统领但说无妨。”


    萧寒语气显得格外诚恳:“王爷方才说,待到此间事了,必当还政于朝。下官斗胆想问,倘若……倘若皇后娘娘天佑伽罗,并未真正薨逝,只是重伤昏迷,日后得以苏醒……那这国政,是否当真如王爷所言,会归还于皇后娘娘执掌?”


    田琮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厉色。


    人都已经死透了,还在这故作姿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简直可笑!


    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丝被冒犯的不悦:“萧统领此言何意?莫非信不过本王?若皇后娘娘真能吉人天相,凤体康复,国政自当由皇后娘娘摄政,此乃祖宗定下的法度!


    若皇后娘娘将来诞下皇子,自是辅佐幼主,待其成年再还政于君;若……若无子嗣,亦当由皇后娘娘或宗室依律法选定嗣君,本王岂会有丝毫恋栈权位之心?”


    萧寒要的,就是他这句在百官面前亲口说出、无法反悔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王爷高风亮节,思虑周全,实乃万民之福!”


    说着,上前几步,在百官和田琮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拉拽覆盖在伽罗身上的白单。


    田琮隐隐有些不安,随即化为滔天怒意,厉声喝道:“萧统领!你要做什么?娘娘凤体岂容你如此亵渎!胆敢逾越至此,还不给本王退下!”


    萧寒此举确实大大逾越了君臣界限,形同忤逆。


    当即便有几名忠于田琮或将信将疑的将领,抽刀出鞘,欲将萧寒当场拿下。


    萧寒左掌微抬,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同时扬声吼道,声音灌注玄力,清晰地震荡在偌大的寝殿之中:


    “诸位且慢。你们哭的只是地牢里的一名死囚,至于娘娘……”


    说着,白单已被掀开。


    榻上之人身形虽与伽罗相似,面容却截然不同,是个陌生女子!


    田琮愣在原地,脸上的悲恸瞬间化为惊骇。


    他正欲质问,却清晰听一声轻咳,在百官骇然的目光下,独孤伽罗从后室悠悠行来。


    她面色红润,体态安健,浑身流转着不容侵犯的皇家威仪,哪有半分中箭垂危的模样?


    “娘娘……娘娘醒了?!”


    “天佑伽罗!皇后娘娘千岁!”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混杂着惊愕与狂喜的呼声,许多官员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


    田琮脑中嗡的一声,仅一瞬便想通了关窍。


    “妈的,被这小子耍了!”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让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此刻,独孤伽罗已从容行至凤榻边翩然落座。


    她甚至没有多看田琮一眼,仿佛他已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只是微微垂眸,不疾不徐地抚平袖间一缕褶皱。


    当她再次抬起眼眸时,那双凤目之中已再无半分虚弱,只剩下俯瞰天下的威严。


    “适才于后室静聆,似闻王爷慨然承诺,若本宫苏醒,国政当即刻归还。如今本宫既已在此,王爷……还有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不容任何人反应,独孤伽罗已就着田琮亲口立下的誓言,一锤定音!


    接着她缓缓起身,凤目扫过群臣。


    “陛下龙驭上宾,奸佞趁机作乱,竟至宫中行刺。幸得先帝护佑、天不亡伽罗,本宫方得侥幸脱险。”


    “为防刺客卷土重来,方才出此下策,暂隐行迹。今有诸位爱卿在此同心勠力,本宫甚慰。”


    “传本宫懿旨:即刻起,皇城九门落锁,无本宫亲颁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御林军全面接管宫防,原值守将领一律暂解兵权,候审!”


    “国政诸事,暂由本宫一并裁决。一应奏章,直送凤仪宫。”


    “缉拿刺客一事,由萧寒侍卫长全权督办,赐便宜行事之权。遇有阻挠抗命者,无论品阶,先斩后奏!”


    一连串的命令如疾风骤雨,条理清晰,雷厉风行,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或置喙的机会。


    凤驾已归,权柄重握。


    就连萧寒都不由微微一怔。


    须知从初见至今,伽罗始终似失恃的柔弱女子,与风寒月姐妹相处时更显出一派天真。


    这位皇后娘娘,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深沉。


    田琮虽心有不甘,但今夜是他亲口在百官面前立下誓言,字字句句,言之凿凿。


    此刻被伽罗凭借这无法反驳的大义名分步步紧逼,竟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死死压下翻涌的气血,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极其艰难地低下头,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臣……谨遵娘娘懿旨。”


    这一低头,便意味着他苦心营造的大势,已有了瓦解之势。


    ‘想要绊倒本王,就凭这点故作姿态的手段,未免也太可笑了!’


    萧寒当然知道,单凭今夜这出戏和几句誓言,根本不足以彻底动摇一位根基深厚的一国异姓王。


    今晚,只是开胃菜。


    这些人所谓的权谋术数,与老祖宗留下的那些真正搅动风云、布局天下的手段相比,还是太嫩了。


    今夜所有一切,表面上看是替独孤伽罗稳定朝局。


    但实际上,他真正要的,正是伽罗皇后最后那句看似为了缉凶而赋予的至高权力——


    “无论品阶,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