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节:暗中较量

作品:《逆天邪神之永夜魔君

    独孤皇后回宫的消息,很快便被眼线传到了镇南王府。


    彼时,镇南王府宴厅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田琮正与一众心腹高官推杯换盏,听得密报,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他环视席间这些手握权柄、如今却皆对他俯首帖耳的面孔,缓缓放下手中酒杯,抬手召来侍立身后的心腹。


    “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去好好‘探望’一下我们这位尊贵的小皇后。”


    心腹心领神会,头颅微低:“王爷英明。只是独孤一族在西南尚有些势力,万一她求援……要不要派人半路截杀,以防后患?”


    田琮低声道:“不必多此一举。本王已重金请请日月神宫告退帮手。他们自会妥善招待独孤族人。”


    他略一停顿,微微倾身,附耳在心腹侍卫长耳边:“田僖,今夜之事,关系重大,你亲自去办。务必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明日先帝下葬,举国同悲,恰好送她陪伴先帝。”


    心腹田僖低眉顺目:“属下明白,自会让她,情伤悲恸,自缢而亡!”


    田琮微微颔首,对心腹田僖的领悟力颇为满意。


    “很好,去吧!”


    田僖刚要动身,一名侍卫步履匆忙闯入,急声禀报:


    “启禀王爷!皇后娘娘遣使来访,车驾已至府门外!”


    田琮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先帝在世时,这女人没少找本王麻烦,可谓势同水火。此刻历经劫难回宫,不龟缩起来保全性命,竟敢主动派人到我府上?


    他心中瞬间掠过数个念头:是虚张声势?还是手中握住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筹码?


    哼,真当本王不知她与苍风国冰云仙宫的渊源?


    此刻,那位楚仙子恐怕自身难保,无暇他顾!


    也罢,既然来了。若是不见,反倒显得本王心胸狭隘,惧了她这位年纪轻轻的妇人。


    想到此节,田琮心头一定,向身旁的田僖递了个眼色,令其依计行事,自己则恢复从容之态,扬声道:“宣!”


    此刻宴席之上百官齐聚,正好借这位皇后“特使”,彻底掐灭某些人尚存的观望之心。


    很快,一名王府家奴躬身引着一人,步入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来人一身宫廷侍卫打扮,正是乔装而来的萧寒。


    先前听独孤伽罗提及宫中局势,终究只是片语之言,难以窥得全貌。


    既是要探虚实,不如亲入这虎穴龙潭,看个真切。


    因此入宫安置之后,听闻田琮正宴请群臣与各宗代表,他便主动向独孤伽罗请命,代她前来。


    这个大胆举动一度让伽罗拒绝,但萧寒一再坚持。


    而风寒月两姐妹更巴不得萧寒赶紧离开,好彻底撒欢儿,跟着一同起哄。


    伽罗也只好同意。


    萧寒行至厅中,依照礼数微微躬身:“内宫侍卫副统领萧寒,奉娘娘懿旨,特来拜见镇南王。”


    田琮背靠躺椅,一副风轻云淡:“萧统领?倒是面生得很。你们那位禁军统领董庚呢?”


    萧寒早已从皇后处详知内宫人员布置,面色平静如常:“回王爷,董将军忽患重疾,卧榻不起。下官自军镇借调而来,王爷觉得面生,亦属自然。”


    说话间,他已快速扫过席间众人。


    果然有不少宗门代表,气息沉凝,玄力波动大多在地玄境。而那些文武百官,修为则明显逊色不少,最高也不过灵玄境巅峰。


    楚月婵果然不在此处。


    萧寒心下微沉,本也没指望能在这权欲熏心之地,能和月婵见上面,只是心底还是……


    田琮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眼皮不屑吊向萧寒:“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可真让先帝闹心啊。陛下生前百般宠爱,龙驭上宾之时,她却偏偏不在身边,说什么远赴南海为君求取仙药……呵,南海烟波浩渺,路途遥远,谁知道究竟去做了些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到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萧统领,你既是娘娘身边新晋的红人,不如给本王和诸位同僚解解惑?那南海之滨……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人,或事,才让娘娘如此流连忘返?”


    这话阴毒至极,轻飘飘两句,便欲将两顶足以压垮任何女子的沉重帽子,扣在独孤伽罗头上:


    一为对先帝不忠,临终失仪;二更为狠辣,直指皇后清誉,暗讽她逾越妇道,行止不端。


    这等诛心之论,稍一应对不当,皇后清名便将毁于一旦。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于萧寒身上,或紧张,或玩味,或期待。


    萧寒面色骤然一沉,并非惶恐,而是一种被冒犯的凛然怒意。


    “王爷,请慎言!陛下病重之际,娘娘心如刀绞,无奈遍寻御医无策!娘娘不顾凤体安危,毅然亲赴南海险地,只为求得一线生机,此乃对陛下何等情深义重?其间艰难险阻,王爷安居京城,或难想象!


    娘娘此行,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皆是为君尽忠、为妻尽义之举!


    王爷今日在此盛宴之上,岂能以市井流言般的无端揣测,轻辱娘娘为国为民的苦心与贞洁?”


    萧寒目光扫过全场百官宗门,字字掷地有声:“伤的又岂止是娘娘清誉?更是折损王爷您明察秋毫的贤明。陛下新丧,朝野悲恸,正值上下齐心、共渡时艰之际。王爷乃国之柱石,深受陛下信重,更当体恤娘娘丧夫之痛,感念其为民为君的一片赤诚。”


    这一番话,避实就虚,毫不纠缠于皇后是否出轨这个无法自证的问题。而是用大义和舆论反将一军,暗示田琮若再纠缠于此,便是自毁长城,得不偿失。


    厅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不少官员暗自点头,觉得这侍卫所言极是。


    田琮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好一副伶牙俐齿!


    他盯着萧寒,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萧统领未免危言耸听了,本王是担心娘娘。你反应如此激烈,倒让本王有些意外了。也罢,本王不念你过错,说说皇后娘娘派你来,所为何事呐?”


    萧寒顺势微微躬身,语气转为恭敬:“王爷教训的是,是下官失言了。王爷对娘娘的关切之心,下官回宫后必当如实禀报。”


    随即,他侧身,向厅外做了一个手势。


    一名候在廊下的内侍,双手抬着一个被明黄绸缎覆盖的物件,低着头,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萧寒上前,亲手揭开绸缎,露出一尊造型古朴、三足两耳的青铜小鼎。


    鼎身刻有山河纹路,虽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厚重与威严。


    “娘娘深知王爷乃国之柱石,先帝在时便屡屡称颂王爷忠勇贤能,于国于民,功勋卓著。如今陛下龙驭宾天,朝野震荡,娘娘于深宫之中,思及国事,忧心忡忡。”


    他双手捧起小鼎,呈向田琮的方向,继续道:“娘娘言道,国如巨鼎,需重器方能镇之。王爷便是那不可或缺的鼎足之一,肩负社稷之重。此鼎乃是先帝昔日赏玩之物,睹物思人,娘娘特命下官取出,转赠王爷,以寄哀思,更表信重。”


    说到这里,萧寒顿了顿。


    “此外,娘娘另有口谕,命下官务必亲传王爷!”


    “口谕”二字一出,分量截然不同。独孤伽罗毕竟是当今皇后,先帝驾崩,新帝未立,她的言语在法理上便是懿旨。


    田琮纵使不情愿,也不得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厅堂中央,面对萧寒——


    或者说,面对萧寒所代表的那份皇后懿旨,微微躬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臣……田琮,恭听娘娘懿旨。”


    他这一躬身,如同一个信号。满堂的文武百官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离席,哗啦啦跪倒一片。


    萧寒压住笑意,坦然受了田琮这一礼:“娘娘说:望王爷勿忘先帝信重,未来诸多国事,还需王爷这般的中流砥柱,鼎力相助,共保江山安稳,社稷无虞。”


    言毕,萧寒双手将那小鼎再次向前一送。


    田琮直起身,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尊沉甸甸的青铜鼎。


    “臣,谨记娘娘教诲。必当……竭尽所能,以报先帝与娘娘隆恩。”


    萧寒后退一步,依礼拱手:“懿旨已传,厚礼已至,下官使命达成,不便打扰王爷与诸位雅兴,就此告退。”


    不等田琮回应,他已转身向厅外走去。


    待萧寒走远,田琮脸上强撑的平静瞬间冰消瓦解,化为一片骇人的阴鸷。猛地抬手将那小鼎,“哐当”一声重重掷于身旁的桌案之上。


    目光扫过下方依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百官,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一个小小侍卫,借着女人的名头,如此耀武扬威……真是好大的威风!都起来吧!跪给谁看?难道本王这里,还真成了她独孤伽罗的金銮殿不成?”


    百官这才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无人敢大声喘息,更无人敢接话。


    ——


    萧寒马不停蹄赶回云萝宫。


    此处虽为皇宫偏殿,却因专用于招待各国重要使臣、各宗玄者,陈设极尽华美雅致。


    然而,此刻殿内的景象却与这份庄重典雅略显格格不入。


    只见风寒月、风寒雪两姐妹,正一左一右缠着独孤伽罗,叽叽喳喳,非逼着她与她们继续对弈。


    这是一种流传于伽罗国的对弈游戏,棋盘格线纵横,与围棋类似,但规则玩法却迥然不同,更重诡变与算计。


    风寒月两人初识新奇玩意,自然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按宫中规矩,独孤伽罗今夜理当长守于先帝灵前。


    此刻,她身上已换上了一袭素白如雪的孝服,周身无一丝杂色,墨玉般的青丝仅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未施半点脂粉。


    可正是这极致的素缟,反而愈发衬托出她天生清丽绝俗的容颜。


    那微微蹙起的眉尖、以及眼底那一抹无法全然掩饰的哀倦与忧思,更为这份惊心动魄的美,增添了几分令人心折的凄清气韵。


    虽未施脂粉,容颜依旧清丽绝伦,宛如月下初绽的玉兰。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少了白日那份怯弱。凤颜自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让周遭的华美陈设都黯然失色。


    能够成为一国皇后,绝色姿容本就是天下共睹。


    皇宫严选,自然非同一般。


    她被两个少女缠得无法,只得伸出纤指,拈起一枚温润的黑子,轻叹道:“只此一局,便要去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