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寒放下另外一只膝盖，虔诚地跪在那，不知是谁的信徒。


    “我苏倾寒，自愿在娇妤需要第一个十万年魂环时，献祭给她。”


    水仙指尖颤动。


    怎么可能不震撼？


    十万年魂兽的傲气，是不允许他们自愿献祭的。


    十万年是多少光景？又是多少日夜的努力？


    可眼前这个人，却为了自己的女儿，献祭生命与灵魂？


    “你知道么？阿妤天赋与众不同，她并不需要达到九十级，就能吸收十万年魂环。”


    也就是说，那一天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遥远。


    水仙并不是冷血的人，她活了很久，知道生命和修为的来之不易。


    站在自己的立扬，她确实希望这条蛇离开，可如果他愿意献祭，那就是更好的结果。


    然而，她也会站在他的立扬上，再给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只有一次。


    苏倾寒笑了笑，含着月光的泪珠凝在他光洁的下巴。


    他不会后悔的。


    好似是终于有了底气，他抬起眼帘，直直看向居高临下的水仙。


    “冕下，请让我在献祭之前，陪在她身边。”


    只要是她，他甘之如饴。


    水仙走之前，只有一句话：


    “阿妤的第一个十万年魂环，必须是你。”


    ——————


    第二天娇妤见到苏倾寒的时候，直皱眉头。


    那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布满了令人心惊肉跳地红血丝。


    连带着他唇角都是苍白的。


    娇妤看向唐三，眨眼。


    ——他怎么了？没睡好么？


    唐三摇头，也对着她眨眼。


    ——不知道，我问了他，他不说。


    交接完信号，娇妤抿唇。


    她走向苏倾寒，关心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发病了？”


    苏倾寒说：“娇娇，可以单独和你待会儿么？”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把娇妤吓了一跳。


    她连连点头，牵着他往家院的一旁走去，同时回头示意让唐三在原地等小舞。


    走了没一会儿，娇妤才停下脚步。


    她侧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一把拥进怀里。


    苏倾寒身上还是冷，但娇妤终于感到了一丝除了消沉之外的别的情绪。


    那就是害怕。


    他抖的好厉害，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娇妤想要挣开他，去看他的脸色。


    苏倾寒紧紧箍住她，在她耳侧呢喃，“让我抱抱，求你了娇娇，求你了……”


    怀里的人没了动作，柔软地任由他抱着。


    娇妤抬手回抱着他，不停地轻拍他的背。


    “别怕了，苏倾寒，别害怕……”


    肩膀传来湿濡感，让娇妤整个人彻底僵住。


    他，哭了。


    娇妤心底好像被针扎一样，细密的疼着。


    苏倾寒为什么哭？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的，他这样……


    她好心疼好心疼。


    “娇娇……”


    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我想永远陪着你。


    “苏倾寒……”她如鲠在喉，只能动作更轻柔地抚着他的背。


    “叫我阿寒，好不好？”他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耳朵。


    娇妤觉得痒，却忍着没有避开。


    “那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苏倾寒轻轻“哼”了一声，“昨晚你没和我睡，我一点都不习惯。”


    明显就是假话。


    但娇妤知道他撒谎就是不想说。


    于是她没追问，只是轻声叫他，“阿寒。”


    “嗯，”苏倾寒又蹭她，“再叫。”


    “阿寒……”


    “还想听。”


    “……”娇妤捏了捏拳。


    紧接着，耳廓边就是一声轻笑。


    他放开了她，长长的睫毛因为泪水沾成一簇簇。


    他眼眸亮亮的，状态好了很多。


    娇妤心软了，只是瞪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他生气。


    “好了，没事了就赶紧走吧，阿三和小舞还等着。”她牵着他，转身。


    不远处，唐三和小舞肩并肩，一脸吃瓜地盯着他们，被抓了个正着。


    四人同时：“……”


    终于，一道响亮活泼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气氛。


    “阿妤！我们快走！”小舞举起小花篮，里面是两个小锄头，“种胡萝卜啦！”


    ……


    假期就这么在各种野外活动中过半了。


    这天，唐三带着几人来到一座山头。


    从山头向下俯瞰，可以看到整个圣魂村的全貌。


    “这里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唐三解释道。


    苏倾寒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娇妤身上。


    娇妤回头对他笑着，“难怪每天下午解散之后就找不到你。”


    小舞心虚地没说话。


    她有大半个月，也在这练习呢。


    唐三从魂导器里拿出两个精致小巧的东西，分别递给娇妤和苏倾寒。


    “这个是袖箭，也叫无声袖箭。”


    唐三给娇妤戴上之后，她就目不转晴地盯着无声袖箭。


    它是唐三制出的第一件机括类暗器，小巧隐形，最适合偷袭。


    它戴在她的手上，足足占了她小个半臂，精致复杂的组合结构闪着寒光。


    唐三抬起苏倾寒的手臂，对准远处的树干。


    “用魂力启动开关，可以发射出三根小箭，发动时声音很小，敌人没办法察觉。”


    一番解释，苏倾寒彻底明白了它的作用。


    他对准树干上用石灰粉画出的圆圈，发动袖箭。


    耳边几乎没有声响，三只小箭弹射起飞，眨眼间便到了树干上。


    三支齐发，三支牢牢盯在圆圈里。


    唐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好准头。


    苏倾寒朝他挑眉，走向娇妤。


    “娇娇，我来教你。”


    他贴过来，娇妤体温都高了些。


    自从一个月前被小舞和唐三吃瓜之后，她很少在外面和苏倾寒过分接触了。


    当然了，里面就更不会。


    导致在学院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厚脸皮又薄了。


    苏倾寒比她更无奈。


    可他还是选择尊重她，当她对自己的靠近表现出排斥时，他会毫不犹豫拉开距离。


    娇妤面对他这样的行为，也这样很满意，觉得很舒服。


    现在苏倾寒贴过来，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脸颊耳廓都染上可爱的粉红。


    苏倾寒指尖触碰她的皮肤，冰凉带着一点点松雪香窜进她的鼻尖。


    “瞄准。”


    他认真地在教她，摆弄着她手的方向。


    小舞凑到唐三身旁，跟他咬耳朵。


    “哥！你看苏倾寒，是不是在调戏阿妤？”


    唐三语塞，又看了两眼，说道：“小舞，你声音好大啊，寒哥好像听到了。”


    小舞两只兔耳一个激灵，连忙噤声。


    唐三忍俊不禁。


    他算是发现了，小舞克他，苏倾寒就克小舞。


    娇妤看着自己在圈外的三支箭，忍住了崩溃。


    不是！凭什么苏倾寒就百发百中！


    苏倾寒揉了揉她的脑袋，“娇娇，这是第一次，多练习就好。”


    娇妤点头。


    是了，这才第一次呢，苏倾寒也只有一次嘛，说不定是他运气好。


    树干上的六支箭被苏倾寒用魂力抽回来。


    唐三教他如何组装进袖箭里。


    “这箭可以沾上我的毒。”


    唐三眼眸一亮，“你的毒还可以储存？”


    苏倾寒剑眉微扬，“当然可以，你要么？”


    苏倾寒武魂是雪蛇，带有剧毒，目前的一个技能就是发动毒素。


    他这毒素极为彪悍，沾到就是发作。


    早在最开始认识不久，唐三就问过他，是控制系还是强攻系，苏倾寒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后面还是娇妤去问出来的。


    “他说是控制系，这样毒素可以少用一点。”


    也是在那之后，唐三开始好奇他的武魂和毒素。


    毕竟靠毒来控制敌人，是他第一次接触。


    “当然要！等我回去准备准备。”


    唐三生怕他是开玩笑的，连忙答应下来。


    他馋苏倾寒的毒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