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江，长江上游最大的直流，可从阳平关直接抵达巴郡。


    江水浩荡，一支数百艘商船组成的船队缓缓而行。


    中心一艘大趸船的甲板之上，张鲁，张卫并肩而立。


    “兄长，你说这消息准确吗？”


    “林玄真的.......”


    张卫话未说完，张鲁凌厉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虽然咱们未见主公，可他早已是咱们之主，怎能直呼其名？”


    张卫讪讪一笑：“这里不是没人？我想着.......”


    张鲁冷哼道：“你怎知道咱们身边没有人告密？怎知咱们身边没有主公安排的人？”


    “自古伴君如伴虎，一个细节能让一个鼎盛的家族瞬间覆没。”


    “比如四世三公的袁家，多么不可一世，甚至在民间，世家大族心中能与皇权抗衡，可袁绍一个疏忽，不明不白的死在官渡，不正因为他的盲目自大？”


    “袁术称霸淮南，多么不可一世，甚至有自立之心，可被孙策这个黄口小儿骗了，最终兵败而亡，显赫的袁家从此不复存在。”


    “九泉之下，你说这两兄弟后悔吗？”


    张卫愕然不语，良久心悦诚服道：“兄长所言甚是，是我鲁莽，以后不会了。”


    张鲁拍了拍张卫的肩膀：“这是为你好。”


    “任何时候都要谨慎小心，当你狂傲无人之时，也意味着你的死期将到。”


    “莫要等绝路之时才懊恼，一切悔之晚矣。”


    “兄长教诲的是，我记住了。”


    张鲁微微颔首：“真没想到吴懿，雷簿这两根顶梁柱竟然临阵倒戈。”


    “主公这一步棋真妙绝天下，无人能与之相比。”


    张卫犹豫了下：“兄长觉得此事是真的？”


    “会不会.......”


    张鲁止住他的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能在数月之内崛起，连续挫败联军，这样的本事咱们没有，袁绍没有，曹操没有，刘备也没有........”


    “你说天下最终会被谁得到？”


    “咱们已经压上宝，不可三心二意，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千万不能有别的念想，所以我们只能将这消息当成真的。”


    张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哥，咱们此行最大的功劳就是配合主公，一举全歼益州，蛮军的精锐。”


    “可夔关的吴懿，雷簿不战投降，并且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一点遮掩都没有，若消息传到孟获的耳中，那些蛮子还有胆量与林玄抗衡吗？”


    “若他们不敢去巴郡，咱们到了那里，功劳怕是会减去大半，美中不足啊！”


    张鲁捋着胡须：“你以为刚才我在考虑什么事？就是在想如何给孟获增加点信心。”


    “大哥可有妙计？”


    张鲁自信笑道：“夔关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背后肯定有主公的意思，咱们不能反其道而为之，可咱们却能让自身的力量壮大。”


    “放出消息，就说益州多地五斗米教教徒愿意助刘璋守益州，愿意为国而战，战斗到最后。”


    张卫眼前一亮：“妙！”


    “我这就将消息放出去，让五斗米教的人动起来，闹出大动静。”


    “去吧！”


    等张卫离开，张鲁凝视着巴郡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孟获，你可不要临阵脱逃，否则功劳簿上我的功劳会减弱不少。”


    ............


    朱堤城，位于岷江与长江的交汇之处。


    本是益州南下的战略转运中枢，军事要塞，可为了笼络蛮族，让蛮王孟获出兵，刘璋亲自下令，将城拱手相送，以表诚意。


    城中，太守府自然也变成孟获的临时住所。


    正厅上，蛮声鼎沸，热闹非凡。


    “昨夜你可是爽了，那个汉人娘们可真是水嫩，老子都差点动手要抢。”


    “妈的，你动动试试？老子将你的手脚都给剁下来喂狗。”


    “好了，别伤和气，汉人女人是比咱们部落中的女人更懂得伺候人，以后咱们就在这边生活，还愁少女人？”


    “对，你前几天抢的那个也不错，屁股够大，好生养........”


    “哈哈哈！！”


    爽朗的哄笑声响起，良久没有消散。


    “对了，你们知道大王将咱们召集起来所为何事吗？”


    “你知道？说说.......”


    “听说好像是.......”


    话还未说完，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蛮王孟获阔步进来，左右跟着孟优，兀突骨。


    三人一进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不少。


    孟获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清了清嗓子，目光从每一个蛮将身上扫过：“你们最近都过得很舒服，一个个差点死在女人堆中。”


    “要是此刻汉人打过来，一个个成了软脚虾，这仗还怎么打？”


    “我告诫你们多少次，将这里当成我们的土地，不要随意的烧杀劫掠，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


    “是不是真要让我军法从事？”


    孟获在蛮族的威慑力还是很大，这番话一出，一众人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王，将士们也是未见过汉人的花花世界，这才忍耐不住，不过自前两日大王下令之后，就没有人继续烧杀劫掠。”


    阿会喃躬身一礼，解释道。


    孟获冷哼一声，却没有驳阿会喃的面子。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可大战将起，最近都给我好好地养精蓄锐，若是战场上拖了后腿，人头落地，可别管他人。”


    众将均都抱拳点头。


    说完这些小事，孟获再度开口：“今个召集你们过来，就是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夔关已经被林玄占据，并且是不战而降。”


    “这一仗还能不能打下去！”


    阿会喃一愣，犹豫半晌，上前道：“大王，这仗本就不是必打，咱们这一个多月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此刻回去也不吃亏。”


    “若情况不妙，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此言谬以！！”


    孟优自然清楚兄长的意思，直接打断阿会喃的话：“大王要做益州王，甚至谋夺天下，这些人本就是咱们的敌人。”


    “既然早晚都要兵戎相见，如今咱们兵强马壮，为何不将其灭了？”


    阿会喃正要反驳，一众蛮王兴奋道：“愿随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孟获见气势如虹，睁开眼睛，拔出佩刀，大声吼道：“让汉人见识我们蛮族勇士的厉害！！”


    “杀杀杀！”


    “吼吼吼........”


    冲天杀气直冲云霄，久久未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