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机前再看一眼，屏幕上的画面仍然是这幅诡谲的氛围，羽生私也这才点开手机的主页面，翻出客服的联系方式来，同时瞄一眼屏幕。


    饭店的门被打开，来点餐的路人一惊，刚刚踏入的步伐紧急撤回，似乎是“服务员”的青年抬眸，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温驯不已“请问，客人想要吃什么？”


    这种撞见案发现场，被凶手微笑的即视感是什么情况…


    “…我，我看看菜单。”路人进退两难，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结果手一松，身后的店门“咣当”一声，直接合拢。


    再看看笑眯眯的青年，路人僵硬的走近，装作自己刚刚没有想跑。


    “…总之，给我来一份这个吧。”翻开两页，在菜单上随便指一下，路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不要杀了我。”


    如果羽生私也听到这句话，会试图解释：别看这里气氛很怪，其实还挺温馨……


    在金眸的冷淡目光下，路人挺直腰杆的坐好，拘谨的避开另一处餐桌旁的“尸体”。


    ……


    猫头鹰图案一滑动，与其余五个一样的汇聚在一起，猫头鹰萌萌的叫一声，方块消失，转而有个向上箭头的猫头鹰方块，轻快的BGM里，一排排各种的动物方块待在一起。


    鼠标右滑一下，消除一列的图案，右上角的积分也直线上升式的提高。


    “早晚，这款游戏会因为律师函倒闭。”羽生私也忍不住吐槽一句。


    一边抽空去玩电脑里的消消乐，羽生私也也不得不抽出时间，来低头瞟一眼手机上的内容，客服几乎是秒回，服务态度认真的令人敬佩。


    ［客服：亲亲，有什么问题吗？］


    ［玩家p06：游戏是不是出bug了？为什么游戏里的倾向跟我一点也不像？］


    ［客服：亲，游玩之前系统已排查过许多次，这是您自身造成的。］


    ‘假的。’羽生私也瞥一眼消消乐结束画面，毫不犹豫的收回手，把手机暗灭。


    半晌，他最终生无可恋的趴在桌面叹口气，小声嘟囔“…怎么可能，应该是信神的都喜欢装神弄鬼，想象力丰富……”


    ［叮、玩家完成一次“完美”烹饪，获得13.5经验值，距离提升“优秀”阶级……］skip。


    不久，羽生私也就端着一盘难度不大的蛋炒饭，从后厨走出来，米粒颗颗分明，有热腾的白雾在半空散开，金黄的蛋液裹着每一粒米，切块的洋葱清辣气味，散发着诱人的鲜香与金泽。


    “您点的蛋炒饭。”羽生私也俯下身来，认真的将其摆在餐桌上，确保分毫不差的在客人面前。


    “啊…谢谢。”路人受宠若惊的张了张嘴。


    吃的时候，速度快到有什么在催促一样，想必是很喜欢吃的表现。


    不枉费羽生私也为提高美观、食物美味度，对着剩下步数抓耳挠腮，计算怎么获取最高积分的劳累。


    ‘等到烹饪等级刷高了，一定可以做出更好！到时候赚到的钱就会滚滚而来…给NPC买好吃的！’


    羽生私也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一改之前的颓废，金眸亮晶晶的。


    ［店主NPC：你做的还不错，那以后厨师的活就靠你了。］


    “！”成功应聘了，真好。


    等玩家重新回到后厨，屏幕里的消消乐关卡纷纷一个个解锁，还有星星挂在写着关卡的果实上，作为提示指引。


    每打完一关，存钱罐就有几枚硬币投进去，短短时间就在迅速增加，不用刻意去找，小猪存钱罐的立绘下就有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排行榜——


    一、“某日某月某年”：186756硬币。


    二、“消消乐爱好者”：173671硬币。


    ……


    999+“玩家p06”：1200。］


    …可恶，胜负欲升起来了，这些人是在餐饮店住了吗？硬币这么多。


    羽生私也鼓起脸颊，单手半拖下巴，拿起奶茶吸一口，用力咀嚼口中韧性的黑珍珠，说的话有点含糊不清“玩的时间还是太晚了，被虐泉了。”


    鼠标再次按住猫头鹰，往右侧一滑与其交换位置，触发幸运的一连消除。


    “good~”


    “Great。”


    ［零愁：…那个，下班了，下次再见。］


    消消乐被打断了。


    ［叮，完成“完美”烹饪，已达到优秀，112.5经验值可提升至“精通。”］


    ［完成工作，获得5000的工资，您的资产提示了！］


    不知道玩多久，屏幕里的小猪存钱罐内的硬币越积越多，羽生私也却玩的大脑都跟着恍惚了，连奶茶什么时候喝完——被他丢进垃圾桶都不知道，硬是伸手摸索个空。


    尴尬的收回手，羽生私也眨一下干涩的眼眸，恢复神志“…啊，对，我在玩的是冒险游戏来着。”


    完全忘记了。


    屏幕里，消消乐游戏画面自动消失，员工NPC卸下一身工作服，用手揉一下自己的发丝，纠结一下“那个…”


    似乎终于回过神似的，羽生私也嘴角上扬一个弧度，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懒散不已“嗯？”


    “以后，请多多指□□工NPC小声说。


    ‘总之，先打招呼吧…这个人好可怕，不能再吓得退出游戏了。’零愁想。


    心中还有消消乐被迫断连的不满，屏幕前的羽生私也盯着NPC看一会，默默挑战好心情，叹口气“好吧…下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个地方暂时住…”


    ［玩家：嗯，请多多指教。］


    打完字后，羽生私也再按一下做表情的按键，满意的点点头“即便不开心，也不能对NPC发脾气。”


    与低头扫地的NPC告别一下，羽生私也控制着玩家走出饭店，就跟现实里的情景一样，工作一直是最耗费时间的一件事。


    一道寒风吹过耳畔碎发，“天空”已经黯淡下来许多，稍微有点分不清时间，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发呆，察觉到视线看过去，头顶的呆毛晃动一下。


    “织田作之助”称呼相当显眼，少年手上还拎着一个装满的塑料袋，蓝眸一眨不眨的看过来，坦然无比。


    身上的囚服已经换下，一身随处可见的休闲服，轻轻抬一下手臂，他早已经一步步靠近，来到跟前。


    “羽生。”织田作之助平静的呼唤一句，眨眼“你会做饭。”


    “我在的。”打量一下NPC立绘，发现官方的画技确实不错，羽生私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语气仍然温吞“…嗯，怎么了吗？”


    “……”织田作之助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无机质的蓝眸目光专注，织田作之助抬一下自己拎着的塑料袋，里面的蔬菜胡萝卜在开口处一闪而过，目光带着一丝丝实体化的期待。


    突然被期待看着的羽生私也：…？


    “咕咕”的声音，是NPC肚子传来的，顶着［饥饿］的debuff，羽生私也这才发现屏幕里的玩家也在饥饿。


    “……啊。”


    “回家，想吃辣咖喱。”织田作之助认真的仰头，一板一眼的开口道。


    不是错觉，在说自己会做饭的时候。


    屏幕前的“好狱友”NPC立绘画风突变，改为Q版的模样，身后不存在、毛绒绒的犬尾快摇出残影，游戏里罕见犬塑的一种情况，再看看NPC毫无波澜的表情，羽生私也有点迟疑的点点头。


    “好…？”


    “谢……”没来得及说完，织田作之助头顶一沉，轻轻的“啊”一声，发丝被揉了几下，蓝眸眨一下，习以为常的接受。


    罪魁祸首纳闷的想。


    ‘怎么半天没见的功夫，他连画风都会自由切换了？我都不会。’


    关键是，为什么玩家没有星星特效！


    织田作之助耐心的等手放下，他才抬眸打量一下羽生私也的情况，没有伤口，而且闻起来身上有一股饭香，各种的都有些。


    ‘…闻起来，好吃。’他这样想。


    “走吧。”羽生私也毫无察觉，他眼眸弯起，轻车熟路的对着织田作之助伸出手。


    “好。”织田作之助说。


    ［“织田作之助”正在带领中……］


    等到一牵手，玩家的行动权力就丧失不见，被NPC拉着在复杂的街区里走来走去，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羽生私也盯着陷入沉思，面带不解。


    霓虹灯闪烁着光，广告牌前投影出商品的大概轮廓，路人纷纷头也不抬。


    经过一路错综复杂的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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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堆放着许多垃圾袋，一处公寓楼前脏兮兮的，两人就停在门口，有一只老鼠从门口垃圾箱下窜过去，“吱吱”的短促叫一声。


    三楼阳台上，挂着几件晾晒中的衣物，挡住看向那里的视线。


    一位在门口抽烟的男人，脸上抹着一把廉价的青绿色颜料，他叼着烟蒂，吐出一口烟雾，略显疲倦的打个哈欠，眼睛右侧的那颗眼球无神志，光线折射的倒像是玻璃。


    “新来的？劝你们注意一下安全，最近这里不太平。”


    “嗯…？”羽生私也露出茫然的表情。


    “听说是楼里有个人因为跟邪教的人起冲突，被报复枪杀了！现在找个地方住真是遭罪…”说着，男人吸一口烟蒂，目光沉沉。


    未搞明白情况，羽生私也下意识的保持微笑。


    “是吗？谢谢提醒。”


    这是哪？


    男人垂眸抽烟，不甚在意“没什么。”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他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指尖牵在一起能够感受到体温交融，皮肤下脉搏清晰，微微弯腰放下拎着的塑料袋，低头在找自己身上的钥匙。


    等从衣服里找到老旧的钥匙，插入锁孔里一扭，门“咔嚓”一声响起。


    ……


    所以，这个NPC就坐在这里…？


    羽生私也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迷茫的想。


    按“R”［食用］，屏幕前的羽生私也注视着玩家头顶冒出的［很辣：5:00］的debuff，再看看“好狱友”NPC。


    正低着头，勺子挖一口咖喱饭塞进口中，织田作之助眼底微亮，拿起水杯喝一口，拿起勺子继续吃，全然看不到一点被辣到的模样。


    羽生私也不信邪的再按“R”，看着屏幕上的玩家一顿，相当不情不愿的再次吃一口，头顶的debuff的限时立马从“5:00”提升到“15:00”。


    无论怎么按，玩家都不肯再吃一口。


    “……”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羽生私也这个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我吃完了。”放下勺子，织田作之助发丝间的一缕微颤一下，他双手合十，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面前发呆的羽生私也。


    “…嗯？”他似乎回过神了。


    实则不然，屏幕前的羽生私也看着玩家视角都快模糊了，一副再吃一口就昏过去的视死如归，再看看NPC头顶的［饥饿］还在，默默的放下勺子，指尖按在盘子边缘把只吃两口的辣咖喱推过去。


    “啊…”织田作之助发丝的呆毛晃动一下，呆呆的吐出一节无用的语气词。


    然后端起盘子，挖一勺咖喱再次塞进嘴里，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周围的光线都跟着亮几个度。


    “可爱。”看着NPC开心的继续吃，屏幕前的羽生私也体会到投喂的快乐，不自觉嘀咕一句。


    然后——再瞄一眼时间，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深夜的五点，心神上的困倦一拥而上，羽生私也打个哈欠，揉一下自己的脸颊。


    好困…


    指尖按在键盘上的一个按键后，羽生私也就迫不及待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来到床边“噗通”一声扑上去，绵软的被褥接住身上的疲惫，困意愈发强烈。


    他蹭蹭枕头，又苦于不舒服，干脆闭眼，倒头就睡。


    也完全错过，目前屏幕上的画面，NPC吃下最后一口咖喱饭，他起身端到厨房洗干净，等回到客厅的时候。


    青年已经仰躺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织田作之助：啊，睡着了。］


    窗外不合时宜的下起一场没有尽头的雨，熟悉的雨声、连同一夜的潮湿顺着未合上的窗户蔓延过来，呼吸间仿佛都融化于这场湿意。


    “……”


    下雨了。


    再看看青年，已经有“涨潮”buff的织田作之助低头思考一下，然后蹲下身蹭蹭微凉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揽着腰间，放任自己陷入单薄、却相当温暖的怀抱里。


    胸口紧贴在一起，连心跳都感受的格外清晰，织田作之助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闭上眼。


    不带一丝旖旎的情绪。


    “晚安。”


    今夜的潮湿被青年的体温胁迫，缓慢的来到，而后在梦中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