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莱图斯的状态不对劲。


    莉莉丝始终观察着菲莱图斯与伊娜战斗时的动向，所以她能敏锐察觉，菲莱图斯在中后期仿佛换了一个人。


    最开始，菲莱图斯躲藏得非常狼狈，但是到了中后期，菲莱图斯看起来倒像是故意去接伊娜的招术一样。


    伊娜使用的剑法莉莉丝也略有所知，那是曾经风靡一时的淑女剑法，比起剑法，看起来更像是舞蹈。莉莉丝曾经听自己的那短暂的剑术老师说过，淑女剑法的动作中有不少的观赏性动作，在战斗中会非常拖后腿。


    而菲莱图斯后期的动作，与其说是躲闪，倒更像是察觉到了伊娜的攻势，提前去迎接一样。


    而且，到现在为止，菲莱图斯一点话都没说，胜利之后就一直直挺挺站在那，像是发呆，也像是……之前莉莉丝突然关灯的时候他所陷入的状态。


    当时莉莉丝就觉得有些奇怪，感觉这不像是一般的心理创伤。


    后来，莉莉丝就有了逻辑自洽。


    这，应该就是玛丽亚的黑化预兆！


    所谓黑化，肯定不是什么摔了一跤就可以性情大变了。这一定是需要经历很多小小的挫折，一点点积累，然后在某个极点爆发。


    显然，这种陷入僵直的状态就是玛丽亚的黑化预兆了！


    漫画中都说了玛丽亚在第一学期受到了很多欺负，而怕黑的玛丽亚，被人关进没有光亮的暗室也是很有可能的。可怜的玛丽亚完全有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积累她的黑化条啊！


    所以这一次，发现菲莱图斯的状态不对之后，莉莉丝更是凝神屏气，生怕他受到什么刺激，黑化值就那么一下子爆了。


    如果玛丽亚还是想当女王，那她可能还是没法和玛丽亚做好朋友了。


    这种事情，莉莉丝绝对不要。


    挡在菲莱图斯的身前，脖颈上能感受到属于风系魔法锋利的威压，莉莉丝依然十分坚定。


    直到伊娜放下了木剑，莉莉丝才松了一口气。


    莉莉丝先好好去检查了一下菲莱图斯的状态，发现他至少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才把注意力稍微分在伊娜的身上。


    伊娜的身上总是带有很多的首饰，分外招摇。但是此刻，这些光亮的首饰，只是衬得伊娜更加的憔悴。她好像一颗被抽干了生命力的树，只剩下空壳还在□□，但任谁都知道，之后它只会枯萎。


    很好，这俩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结果纷纷陷入自闭。


    莉莉丝觉得自己的肩膀无端沉重了许多。


    周围人的议论声还在，但是就连老师，也在等莉莉丝对这个结局进行宣判。


    “我输了。”伊娜艰难地让自己的喉咙与唇舌运转起来，“我……不配成为露法迪亚殿下的未婚妻。我要向……莉莉丝……道……道歉……”


    莉莉丝眼见着伊娜说完前半句时就已经很颓废，说到道歉，整个人就极速灰白下来，再说两句可能就要风化成沙，随风消散。


    至于吗？


    这个人是有多讨厌她啊？


    莉莉丝非常不理解。


    换做是她，遇到不喜欢的人，首先她不会打赌，其次输了她也要赖账。


    哦不对，伊娜之前已经赖账过，她说玛丽亚作弊。


    莉莉丝更不懂了，这要是换做她，她赖账的点也是她没输，而不是玛丽亚作弊。


    看着伊娜的模样，莉莉丝并不想强人所难。


    主要是她也没想接受伊娜的这个道歉。


    莉莉丝：“好了，用不着。这一局应该是平局。”


    “平局？”伊娜的嘴唇嚅动着，眼里逐渐有了光彩。


    莉莉丝指了指伊娜掉在地上的木剑：“它不是被魔法打落的，而是被玛丽亚用力量打落的。”


    伊娜不可思议地皱起眉：“什么？”


    “不信的话，你就拿着剑，”莉莉丝把木剑递给伊娜，“对我使出你刚刚对玛丽亚用过的最后一招试试？”


    伊娜接过这把木剑，再次比划出刚才对菲莱图斯使出来的最后一招，剑尖直冲莉莉丝，莉莉丝却只是不慌不忙地随手一比划。


    咣当。


    伊娜错愕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木剑。


    伊娜：“为什么……”


    “因为这个动作伤手腕。”莉莉丝比划着伊娜刚才的姿势，“平常这样发力也没有什么困难，但是，如果你的对手反抗的话……”


    伊娜举起剑，并没有使多少力，却轻易就将莉莉丝的剑打落在地上。


    “就是这样。”莉莉丝握着剑，没忍住挽了个剑花，“这种剑术本来就是表演用，而不是实战用的。”


    真正的实战，哪里有功夫让人先转个圈摆造型。


    “反正就是这样啦，平局。玛丽亚看起来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休息。”莉莉丝自认为已经解决了当前的纠纷，所有的心思全放在菲莱图斯身上。


    “玛丽亚，我们先去休息好不好？”莉莉丝轻声问。


    菲莱图斯细微地点了点头。


    莉莉丝心里松了一口气，拉着菲莱图斯前往医务室的方向。


    幸好，菲莱图斯嘴上没有说什么，动作上还是乖乖地跟着莉莉丝的。


    “玛丽亚，你还好吗？”进了医务室，因为莉莉丝已经让人去联系她家里的医生，她把门关好，让菲莱图斯坐到床上去。


    菲莱图斯动作迟缓地眨了下眼睛：“莉莉丝？”


    “嗯，我在。”莉莉丝握住菲莱图斯的手，希望这样能让菲莱图斯感觉好一些。


    “你的手好暖。”菲莱图斯说。


    莉莉丝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不知所措：“欸？”


    “我赢了，你会开心吗？”菲莱图斯问。


    莉莉丝看一眼被菲莱图斯包裹住的自己的手，突然发现，菲莱图斯的手似乎有点大，至少比她大一点：“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莉莉丝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菲莱图斯纤细敏感的心情，不过作为朋友，她还是会支持菲莱图斯的。


    菲莱图斯听见莉莉丝的话语，低下了头：“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莉莉丝不解话题怎么又变了：“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医务室的窗开着，风把窗帘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窗外丁香花的香味。


    皇家魔法学院里许多观赏用的花卉都被专门改造过，可以在一年四季都盛放。


    据说丁香花有安神的作用。


    莉莉丝给菲莱图斯递了一杯水：“你先喝口水，过一会儿医生就会来。”


    菲莱图斯接过了莉莉丝递来的玻璃杯，水有些凉，指尖的触感微微唤醒了他的些许意识。菲莱图斯看向莉莉丝，把水杯放到了一边：“你受伤了。”


    “嗯？”莉莉丝愣了一下，菲莱图斯已经走过来，去触碰她的脖颈。


    那上面有一道细微的伤口，是之前与伊娜对峙的时候留下的。


    说来也怪，平常莉莉丝就是多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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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也会嚎上半天，但是这一次，伤口一直刺痛着，她却差点忘了。


    “没关系啦，比起我，你现在看起来状态很糟。”莉莉丝缩了缩脖子说。


    毕竟是脆弱的颈部，莉莉丝被菲莱图斯的抚摸搞得浑身发麻。


    菲莱图斯凑得更近了，莉莉丝能闻到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和她的是同款。莉莉丝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冰凉，随后浑身的疲惫似乎也都被驱散，就像一下睡到自然醒一样神清气爽。


    菲莱图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在和伊娜战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样。


    他不喜欢伊娜。


    他想打败伊娜。


    他想被莉莉丝注视。


    他想获得莉莉丝的肯定。


    他想得到莉莉丝的垂怜……


    各种各样的念头混在一起，让他难以用理智去行动。


    有些伤本来不必受的。


    但是他想被莉莉丝看见。


    最后的时刻，他打掉了伊娜的剑。


    同时，他也在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不要再做出更严重的行为。


    他讨厌让莉莉丝难过的人。


    “杀了她不就好了？想要保护心中重要的人，只要让她身边没有其他人不就好了？”


    难以分辨是否真的属于自己的心声如此教唆着。


    菲莱图斯残存的理智非常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疯狂，他和伊娜才刚刚认识，他怎么会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杀了她吧，你也不喜欢她的不是吗？”


    “杀了她，你会轻松的。”


    “想要获得幸福吗？”


    “杀就够了。”


    “杀了她。”


    无数声音不断地喧闹着，叫嚣着，刺激得菲莱图斯耳膜发痛。


    菲莱图斯知道，这就是背负魔王印记的代价。


    无论是之前性格多么温和的人，都会被杀戮的想法所取代。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菲莱图斯在心中呐喊。


    但是在那些刺耳的声音中，显得如此微弱。


    幸好，还有莉莉丝。


    残存的理智依稀记得，他所有的表现都是为了让莉莉丝开心。


    消停了一阵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你喜欢她？”


    “你喜欢她。”


    “占有她！得到她！”


    利法尔听说自己的妹妹受了伤之后，便一刻不停地赶到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医务室。


    然而，他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丁香花的味道，她的妹妹，正被那个乡下女孩捧着脸。她们彼此那么专注，相隔的距离那么近，近到那个女孩一低头就可以吻上他妹妹的唇。


    就在菲莱图斯低下头的时候，利法尔没忍住，用魔法袭击了他。


    虽然说利法尔的本意是让菲莱图斯离开莉莉丝，然而菲莱图斯晕了过去，刚好砸在莉莉丝的身上。


    两人的唇狠狠嗑在一起，让莉莉丝发出了一声痛呼。


    莉莉丝这时才发现哥哥已经来了。


    她捂着唇，泪眼汪汪。


    利法尔故意无视了晕在床上的菲莱图斯，来到莉莉丝的身前：“莉莉丝，你还好吗？”


    莉莉丝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埋怨地看了利法尔一眼：“如果不是你突然袭击玛丽亚，我本来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