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蛇蝎美人~兰陵王 )圆房
作品:《快穿之美强惨攻略》 晨光,吝啬地从窗棂缝隙里漏进来几缕,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痕。
空气里还浮动着昨夜未曾散尽的甜腻香气。
姮——缓缓睁开眼。
触感先于视觉苏醒。身下是冰凉滑腻的锦缎褥子,贴着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寒意。
每一寸骨头缝都在无声地呻吟。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牵扯到的腰腹立刻传来一阵清晰鲜明的酸软,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目光垂落,锦褥上,一小片已然干涸的、深褐色的落红。
像一枚刺目的印章,无声地宣告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是郑玉儿亲手点燃了那支带着异域甜香的合欢烛。
郑玉儿。北齐兰陵王高长恭心头上的白月光,也是昨夜刚刚嫁入长广王府的新妇。
嫁的,是长广王高湛,高长恭那位据说缠绵病榻、风一吹就倒的九叔。
【任务者‘姮’,身份确认:郑玉儿。】
【世界背景:北齐王朝(伪·南北朝)。】
【剧情节点:新婚后日,洞房次日。】
【核心任务:完成郑玉儿重生执念:1、登临后位;2、拯救兰陵王高长恭性命。】
姮的意识像一片轻盈的落叶,被卷入这记忆的漩涡。她“看”到:
绝色倾城的郑玉儿,北齐第一美人。与英武俊朗的高长恭青梅竹马,情愫暗生。
高长恭出征,半年音讯断绝,生死未卜。
恰在此时,太后赐婚。
曾被第一女相师“金口断言”身负帝王之命的长广王高湛。
郑玉儿心动了。后位,是她毕生所求。
纵使高湛以“病弱”示人,声名不显,她也视其为“奇货可居”。
太后顺势推波助澜,一道旨意,将她送入长广王府为侧妃。她并非全然被迫,心中亦有盘算。
可高长恭未死!他重伤坠崖,被一个奇异的女子所救。
那女子粗布荆钗,却眼神锐利如鹰隼,身手矫健,懂些旁门左道的兵法。
她助他养伤,陪他潜行归京。满心炽热爱恋归来的兰陵王,面对的却是心上人已嫁作王叔妇的残酷现实。
他痛苦,却仍放不下。
郑玉儿一面享受着这被仰望、被争夺的感觉,一面又牢牢抓住王妃的身份。
在长广王府与兰陵王之间维持着危险的暧昧。
装病十年、深藏不露的高湛,冷眼旁观着妻子与侄子的纠葛。
他本该愤怒,本该谋划,却在不知不觉中被那个救下高长恭的异世女子吸引。
她的坚韧像荒原上的野草,她的见识言论迥异常人,带着一种令他陌生的勃勃生机。
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郑玉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目光的偏移,她第一次正视内心——原来她并非不爱高长恭。
心乱如麻的郑玉儿将矛头指向了穿越女。
她不屑于阴私手段,行事张扬霸道,处处刁难,只想逼高长恭在她与那女子之间做个选择,证明她在他心中无可替代。
然而,正是这份骄纵,给了对方撕开她伪装的契机。
当着高长恭的面,被毫不留情地揭穿:
郑玉儿嫁入王府,绝非她哭诉的“太后逼迫、身不由己”。
而是她主动选择了“奇货可居”的高湛!
高长恭如遭雷击,他试图给郑玉儿解释的机会,只要她肯承认一丝悔意或情非得已。
可她,依旧用谎言和眼泪编织着借口。
一次,两次…谎言像冰冷的刀子,彻底剜去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温存。
心如死灰的高长恭,渐渐在穿越女沉默而坚定的守护中寻到一丝慰藉。
高湛则在暗中积蓄力量,冷眼看着一切。北齐皇帝高洋,早已垂涎郑玉儿美色。
郑玉儿被高湛设计,强行纳入高洋后宫。玉体横陈的羞辱,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皇帝暴毙,高湛登基。
为了报复郑玉儿朝秦暮楚,高湛并未赐死她,而是将她打入冷宫,在无尽的孤寂和悔恨中凋零。
而高长恭,功勋卓著,最终难逃“功高震主”的宿命,被高湛的儿子一杯御赐毒酒终结了传奇。
冷宫残喘的郑玉儿得知他的死讯,才彻骨地明白,那个曾为她倾尽所有的少年将军。
被她亲手推入了深渊。
她输得一败涂地。
老死冷宫,灵魂未散。重来一世,她所求竟仍是——当皇后!救下高长恭性命。
庞大的信息流骤然退去,姮的意识归位,重新感受到身下锦褥的冰凉和身体的酸痛。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一层氤氲的雾气无声流转,空灵得不似凡人。
却又在眼底最深处,沉淀着一丝历经万事的、近乎妖异的通透与讥诮。
“啧。”
一声极轻的嗤笑逸出她淡色的唇瓣,清妩而慵懒。
“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输得这般彻底,骨头都烂在冷宫泥里了,醒来第一桩事,竟还是惦记着那顶凤冠?”
她纤长的睫羽微微垂下,遮住眼底的雾气,只余下清冽的嗓音,如同冰泉击玉。
“输不在野心,不在性子烈,偏生输在心不够狠,嘴比石头硬。
想要的不敢豁出去抢,到手了又不敢认。
好的不彻底,坏的又坏得黏黏糊糊…不过这决心…着实让人佩服…”
最后那声轻笑,像一片羽毛拂过冰面,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消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开,发出细碎悦耳的碰撞声。
姮抬眼望去。
高湛站在内室的入口,隔着一道薄薄的云母屏风。
晨光勾勒出他略显清瘦的轮廓,穿着一件半旧的素色广袖深衣,料子看着柔软服帖。
衬得他面色有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内室的动静,姿态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特有的、被病气浸染过的倦怠。
他手里端着一只青玉药盏,热气袅袅,苦涩的药味隔着屏风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
“王妃醒了?”
他的声音传来,不高,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低哑,温润平和,听不出任何异样。
仿佛昨夜那场由她主导、激烈到失控的缠绵,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幻梦。
姮没有立刻回答。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慢慢坐起,锦被滑落,露出纤细圆润的肩头和锁骨上一抹暧昧的红痕。
她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明明身陷俗世情欲的泥沼。
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空灵的飘逸感,像晨雾里沾了露水的细弱幽兰。
她伸出莹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滑落肩头的寝衣领口拢好,指尖无意般拂过那处红痕。
雾气在眸底深处无声弥漫,流转间,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端着药盏的手。
——那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稳稳地托着玉盏,看不出昨夜曾在她身上留下怎样滚烫而失控的印记。
“劳烦王爷挂心。”
她的声音响起,清冽如初融的雪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新嫁娘的慵懒与细微沙哑。
“是醒了。”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屏风,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又似乎只是随意地看着虚空,“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屏风外,高湛端着药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指腹下的玉质温润,却压不住昨夜某些滚烫碎片骤然冲入脑海的力道。
黑暗中急促的喘息,掌下滑腻如脂的触感。
她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眸在情动时骤然绽放出的、几乎要将他灵魂吸摄进去的妖异光彩…
那些画面带着惊人的热度,瞬间灼穿了他十年如一日精心维持的“病弱”伪装,让他喉头一紧,几乎失态。
他猛地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好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近乎失控的暗流。
昨夜那场由她主导的烈火,烧掉的岂止是她的完壁之身?
更像是一把野火,猝不及防地燎过他冰封沉寂的心原,留下滚烫的余烬和危险的裂隙。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这碗苦涩的汤药上。
药气飘散,是他十年“沉疴”最好的道具,也是他赖以藏身的屏障。
“尚可。”
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温吞平和的调子,只是比方才更低沉了些,像蒙着一层薄纱。
“只是这身子骨…咳,老样子了,经不得累。”
他轻轻咳了一声,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疲惫。
“王妃感觉如何?若身子不适,今日的晨省便免了,母后那里,本王自会去说。”
他微微侧过身,准备将药盏递给侍立在侧的婢女。
晨光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微微敞开的领口。
那看似单薄的深衣之下,紧实的肌理轮廓在动作间若隐若现。
带着一种与他“病弱”表象截然相反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那是十年隐忍磨砺出的筋骨。
姮的目光在他领口那片阴影处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墙角紫檀案几上搁着的一柄玉如意。
如意旁,安静地躺着一支断裂的玉簪。
簪身通透,断口却崭新而锋利。
那正是昨夜她发髻上戴过的其中一支。
混乱中,不知被谁失手拂落在地,断成两截。
姮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空灵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晨省之礼,岂能因妾身怠惰而废?”
她的声音依旧清冽,却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劲,像初春破冰的溪流。
“妾身无妨。”
她掀开锦被,赤足踏上冰凉的地砖,足踝纤细玲珑。
寝衣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般滑落,勾勒出纤细婀娜的腰线。
她绕过屏风。
高湛恰好抬眼。
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她琥珀色的眼眸。那双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瞳孔。
清澈,却深不见底,将所有的情绪都隔绝在迷蒙之后。
空灵得不染尘埃,却又在眼波流转的瞬间,泄露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勾魂摄魄的清妩。
昨夜神魂颠倒的碎片,与眼前这双似仙若妖的眼眸重叠。
让他心口猛地一跳,一种近乎失控的悸动再次掠过。
姮的目光却只是平静地掠过他苍白的脸,落在他手中那碗深褐色的药汁上。
又缓缓抬起,迎上他探究的视线。
雾气在她眸底无声流转,灵动又疏离。
“王爷的药,”
她微微歪了下头,一缕乌发自肩头滑落,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趁热喝了吧。”
高湛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试图从那层雾气之后寻找一丝昨夜疯狂的痕迹,或是对他这“病弱”夫君的轻视算计。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带着凉意的澄澈。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匆匆从外间步入,垂首禀报:
“王爷,王妃,兰陵王府遣人送来贺礼,恭贺王爷、王妃新婚之喜。
来人…是长恭殿下身边那位新近得用的女管事。”
婢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兰陵王府。高长恭。女管事。
这几个词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内室微妙的气氛。
高湛端着药盏的手,彻底地、稳稳地顿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苍白似乎更重了一分,眼神却沉静如古井,深不见底。他慢慢将药盏递向婢女,动作一丝不乱。
郑玉儿,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她甚至没有看那婢女一眼,只是抬起手,用指尖慢悠悠地梳理了一下垂落胸前的长发。
“哦?”
她的声音清泠泠地响起,像冰珠落在玉盘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
“新管事?倒是有心了。”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终于投向高湛,雾气朦胧的眼底映着他清瘦的身影。
“王爷以为,这礼…该如何处置?”
高湛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没有错过她唇角那抹稍纵即逝的弧度。
他走向紫檀案几。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停在案前,目光落在断成两截的玉簪上。簪身温润,断口却嶙峋刺目。
昨夜它在锦帐暗影中滑落坠地时的脆响,仿佛还在耳边。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玉簪,修长而稳定的手指却猛地攥住了旁边那柄冰冷的玉如意!
玉质坚硬冰冷,硌着他的掌心。那触感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是如何的失控。
他背对着她,宽大的素色深衣遮掩了所有细微的颤抖。
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将一切情绪深埋于“病弱”的表象之下。
可昨夜那场烈火,今晨这双似仙若妖的眼,像一根尖锐的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刚刚被燎出裂隙的心防。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玉如意在他掌中承受着无声的巨力,发出极其细微、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姮静静地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看着他攥紧如意的手。
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纤细的足踝玲珑如玉,一步步向他走近。
她停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王爷,”
她的声音响起,轻轻拂过死寂的空气,“这如意…硌手么?”
高湛的背脊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
他没有回头。
姮的目光掠过他僵硬的肩线,落在他死死攥着如意的手上。
琥珀色的眼眸里,雾气翻涌,将窗外春色也染得朦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