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很合心意的湘筠居

作品:《囚姝色

    郑姝瑜抓紧了被褥,小声嘟囔,“我告诉你了,你不还是没有为我做主。”


    她的声音很轻,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元睿的耳朵里。


    元睿拎着笔,滴在纸上的小小的墨点,很快晕染出一大片。


    他将污了的纸揉成一团,口吻既淡漠又轻蔑,“我看你是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郑姝瑜垂下脑袋,喃喃道:“我不该私自出宫,不该让许大人替我送信。”


    她其实并未觉得自己错了,可折腾了这么几趟,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错与对又有什么要紧?


    他说自己错了,那便就是错了吧。


    听到她的认错,元睿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还不算是无可救药。”顿了顿,“既已得了教训,又知错了,从今日起,就搬到湘筠居去住,每日除了抄经,就在松涛阁里研墨。”


    湘筠居紧挨着松涛阁,后面有一大片的竹林。


    郑姝瑜一时没反应过来,“让,让我住在你隔壁?”


    元睿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想住?不想住的话,再回外院也无妨。”说完,就埋头批阅起文书,可余光一直瞥着她。


    听到“外院”,她立刻应下,“那就住湘筠居,一切听殿下吩咐。”


    半晌后,她又面露尴尬道:“殿下,我要起身更衣,这床榻没有帷帐,还请避目。”


    元睿头也不抬,“更衣就更衣,本太子没空看你。”


    郑姝瑜只好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地脱下一层层寝衣。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倾泻在松涛阁的每一处角落。不染一尘的地面上,晃动着纤细窈窕的身影,格外清晰。


    元睿用余光瞥去,视线从地面缓缓移到了床榻上,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回目光。可桌案前的折子,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过了片刻,郑姝瑜走到了元睿的面前,“殿下,我想去临华殿一趟,把我之前的东西拿过来。”


    元睿一反常态地没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她一出门,朱福就进来了,“殿下,这十来日,琦红一直仗着自己外院大宫女的身份,对郑姑娘多有欺辱。我已按照宫规,把她重打了六十板子,发落去了掖庭。还有临华殿的事,都是老奴失职,请殿下责罚。”


    元睿点了点头,“日后严加管教,下不为例。”说完,仰头饮尽白瓷茶盏中的茶水,接着再倒了一杯,又是一口饮尽。


    朱福看着元睿泛红的耳廓,关心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元睿轻咳了声,摆了摆手,“无妨。”又问,“她的手如何了?”


    朱福小心道:“已让太医上了最好的药,又细细包扎过了。治伤的药也给了郑姑娘。”


    元睿想到那日她笨手笨脚换纱布的模样,“你叫太医每日过来换药,就说是为我推按肩颈,免得惊动万春殿。”


    又沉声嘱咐,“底细不清的宫人,继续盯下去。”


    ……


    郑姝瑜进了临华殿,陌生的宫女候在那儿,朝她屈膝行礼,“郑姑娘好。”


    她四处张望了下,没发现之前宫女的身影,不由得好奇起来,“之前的人去哪儿了?”


    宫女规矩的答道:“之前的宫女违反了宫规,被太子殿下命人打了好几十的板子,随后逐出了东宫。”


    那几个宫女违反宫规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为什么早不驱逐晚不驱逐,偏偏在这个时候?


    郑姝瑜问:“违反了什么宫规?”


    “昨日傍晚,殿下忽然来了临华殿,撞见几个宫女居然卧在正殿嗑瓜子。殿下难得发怒,当场就把她们发落了,紧接着,朱公公就把我们调了过来。”


    昨日傍晚,是自己昏迷中的事了。


    难怪今日一早元睿问自己为什么不反击,原来除却松涛阁外院的事,还叫他撞见了临华殿的真相。


    郑姝瑜皱眉,半晌后,她恍然大悟。


    自年少时起,元睿就是持身守正的代表,提到宸王府,谁不夸一句秩序井然?


    如今既是太子,更加要约束东宫诸人,为前朝后宫做出表率。


    也趁此机会,把近期屡屡“惹是生非”的自己调至隔壁监视着,免得再生出别的动作。


    不过,监视自己实属多此一举。


    为了能尽早出宫,自己对待抄经一向心无旁骛,三年来,也一直对他毕恭毕敬。


    若不是突然知晓孟行之的困难,自己绝不会主动去犯他的忌讳。


    正想着,那宫女道:“朱公公说了,姑娘即日就搬到湘筠居去了。奴婢已将殿内收拾齐备,还请姑娘检视。”


    郑姝瑜听完,急急忙忙就去了自己的那一厢,见自己的箱笼完好地放在桌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箱笼,点了点里面为数不多的物件,除了被元睿没收的宫牌,其他的一件不少。


    她朝宫女道了谢,带上“行李”,朝湘筠居去了。


    湘筠居里,一应生活起居用品都是崭新的,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各式面料的衣裙和斗篷,就连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


    她很是好奇,“公公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朱福打了个哈哈,“姑娘恐怕要在这住上好一阵子了。若还有什么缺的,告诉老奴一声便是。”


    她朝着朱福行了半礼,“多谢公公。”


    朱福连忙虚扶了一把,“姑娘不必客气,合意便好。”


    她想起自己始终没有放下的事,悄声问:“公公可知,许大人多久会来东宫一次?”


    朱福想了想,“不好说,忙的时候,每日都会过来,不忙的话,三五日也是有的。”


    见郑姝瑜陷入苦恼,朱福道:“许大人下次若是来了,我会告诉姑娘一声的。”


    不出五日,朱福果然如约敲响了湘筠居的门。


    门外不远处的树下,许恒正候在那儿。


    见郑姝瑜过来,许恒满脸歉意地开了口:“那日潢纸从袖笼中滑落,被殿下瞧见了。殿下问我是什么,我不敢隐瞒,故而坏了郑姑娘所托之事。我绝非蓄意为之,还请姑娘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