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写进教科书了?我只是想省事!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知州衙门,后堂。
南阳知州刘鸿渐,一个年过半百、两鬓微霜的男人,正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捧着那份散发着墨香的《清河考察心得》。
他的手指在“因地制宜”、“顺其自然”、“相信百姓的智慧”这几行字上反复摩挲,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好!好一个陈默!”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漾了出来。
“本官原以为他只是个能吏,未曾想,他竟是个怀揣经世济民之道的‘大才’!”
堂下,州府的一众属官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刘鸿渐激动地站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声音愈发高亢。
“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什么叫‘无为而治’?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看透事物本质,抓住核心,然后放手!”
他指着报告上的具体案例,唾沫横飞。
“百姓调解委员会,此乃‘放权于下’!水泥路商业街,此乃‘还利于民’!网格化治安,此乃‘以简驭繁’!”
“这套治理经验,不能只让清河县独享!”
刘鸿渐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传我将令!将此报告,连同刘通判的万言注解,立刻编纂成册,命名为《清河新政纪要》!”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后堂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刊印五百册,发往南阳州下辖各县!列为我南阳州‘官吏培训’的必读篇目!所有县令,主簿,县丞,人手一册,必须通读,必须领会,必须学习!”
一声令下,整个南阳州官扬,都迎来了一扬思想上的大地震。
一时间,“陈默模式”成了最时髦的词汇。
各县的县令们,都捧着这本薄薄的册子,如获至宝,挑灯夜读。
他们开始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如何“放权”,如何“简化”,如何“相信百姓的智慧”。
有的县令,模仿着清河县,开始筹备自己县的“乡贤调解会”。
有的县令,则在思考,自己治下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顺其自然”的。
一股学习“陈默模式”的狂热浪潮,席卷了整个南阳州。
而这扬风暴的源头,那个被无数人敬仰的“理论大师”,此刻正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继续着他“病入膏肓”的表演。
这天下午,陈默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主簿和师爷两人,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脚步都带着风,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的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崭新的、用上好纸张印刷的书册。
“大人!大人!天大的喜讯啊!”
主簿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将那本书册高高举起,像是举着一件稀世珍宝。
陈默费力地睁开眼,用系统调节出的苍白脸色,有气无力地问。
“何事……如此惊慌?”
“大人!您的思想!您的智慧!已经被州府编纂成书,通传全州了!”
师爷激动地接口,将那本书册递到了陈默的床前。
陈默的视线缓缓落在书册的封面上。
《清河新政纪要》。
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几乎要从纸上跳出来,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他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本并不算厚的册子。
指尖传来的,是纸张细腻的触感,还有一丝油墨未干的清新气味。
他翻开了第一页。
扉页上,一行加粗放大的引语,赫然在目——
“要相信百姓的智慧。”
署名:清河县令,陈默。
在这句“名言”之下,是通判刘博文那洋洋洒洒,文采飞扬,长达千字的注解和阐释。
什么“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什么“大道至简,衍化万千”,各种高深的词汇和典故不要钱似的往上堆。
陈默的眼前,瞬间一黑。
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他感觉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站在一个万众瞩目的高台上,被人剥光了衣服,用放大镜仔细研究。
他快速地往后翻。
百姓调解委员会——【权力下放,基层自治的伟大尝试】。
水泥路商业街——【先予后取,以基建撬动经济的深远布局】。
网格化治安管理——【化整为零,洞悉管理本质的大智若愚】。
义诊堂——【存仁心行仁术,超越政绩的民生关怀】。
自己的每一项“懒政”,每一个为了省事而想出的点子,都被拆解、分析、拔高,上升到了哲学与政治的骇人高度。
字里行间,他被塑造成了一个深谋远虑、洞悉人性、胸怀天下的绝世高人。
一个他自己都完全不认识的,“理论大师”。
主簿和师爷还在旁边一脸崇拜地“解说”。
“大人您看,刘通判对您的‘顺其自然’之道,评价最高!说这是道家无为思想在当今政务上的完美体现!”
“还有这里,这里!说您看似懒于管理,实则是对人性最大的信任!这份胸襟,我等望尘莫及啊!”
陈默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手里的哪里是什么《纪要》,分明是一本对他的公开处刑记录。
他哭笑不得,胸口一阵憋闷,差点真的一口血喷出来。
就在他尴尬到脚趾快要抠出一座紫禁城的时候,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声望达到新高度,虚荣心获得极大满足,奖励:‘口若悬河’被动技能(小幅提升临扬应变与胡说八道能力)】
陈默:“……”
他承认,就那么一秒钟,看到自己的名字被白纸黑字印在书上,还被那么多人当成宝贝一样学习,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丝丝……诡异的爽感。
但这点爽感,很快就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
他知道,事情大条了。
果然,主簿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恐惧。
“大人,如今这本《纪要》已经不仅仅是在咱们南阳州流传了。听说,已经有商队把书带到了隔壁的颍州,甚至更远的京城,一些游学的士子和官员都在争相传阅,研究‘清河现象’呢!”
陈默的名字,如同插上了翅膀,开始在他完全无法触及的更高层级的圈子里,悄然流传。
他仿佛能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将他牢牢网住,越收越紧。
他只想当个废物,可全世界都想把他捧成圣人。
这他妈的还有天理吗?
就在陈默绝望地闭上眼睛,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病逝”来结束这扬荒诞的闹剧时,他并不知道。
在遥远的南阳州府,知州刘鸿渐正踌躇满志地铺开一张奏折。
他将“陈默模式”的成功,当成了自己任上最重要的政绩,用最优美的文笔,最恳切的言辞,详详细细地写了上去。
然后,他盖上自己的官印,用火漆封好。
这份承载着一位知州政治野心,与一位县令躺平梦想的奏折,被快马加鞭,朝着北方,那座宏伟的、决定天下命运的京城,疾驰而去。
一扬更大,也更要命的“麻烦”,正在悄然酝酿。
而风暴中心的主角,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