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养老问题突出?那会影响我晚年!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一种新的烦恼,如同初春的蚊蝇,开始在陈默耳边嗡嗡作响。
他只是想去城里最好的酒楼,换换口味,吃一顿清净饭。
结果,刚走到街口,就被人堵住了。
不是拦路喊冤的刁民,也不是前来送礼的乡绅。
而是一扬因为赡养问题而爆发的激烈争吵。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枯瘦的手抓着大儿子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老大啊,你就让娘再住几天吧,老二家的炕太硬,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住……”
被称作老大的壮汉一脸不耐,粗暴地甩开她的手。
“住什么住!当初说好的,一家一个月,这个月已经超了三天了!你怎么不去老三家!”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尖声附和。
“就是!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闲饭养着你!要去你去老三家,他家今年收成最好!”
被点名的老三缩着脖子,眼神躲闪。
“我……我家里也困难啊……”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声、争吵声、老人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吵得陈默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饭,还怎么吃?
这街,还怎么逛?
他默默地退后,转身,回了县衙。
心情,比踩了一脚泥泞还要糟糕。
躺在后院的竹椅上,陈默的思绪却无法平静。
他想到的不是那几个不孝子,也不是那个可怜的老妇人。
他想到的是自己。
自己如今才二十出头,等到七老八十,躺在这清河县的衙门里,万一动弹不得,谁来伺候?
指望那个一激动就眼眶泛红的师爷?
还是那个一根筋、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主簿?
陈默打了个冷颤。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副扬景:自己躺在病榻上,师爷跪在床前,一边哭一边歌颂自己的功德,主簿则在旁边拿着算盘,计算着给自己修陵墓需要多少银两。
不行,绝对不行!
自己的晚年,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必须安逸,必须清净,必须舒服。
“来人。”
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师爷很快就小跑着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处理完“陈家庄”后续事宜的亢奋。
“大人,您找我?”
陈默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县里那些老人,因为赡养问题吵来吵去的,很烦。”
师爷立刻义愤填膺。
“是啊大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有如此不孝之徒,简直枉为人子!下官这就派人去严加申斥,将那几个不孝子抓来打板子!”
“打板子有什么用?”
陈默皱了皱眉,觉得师爷的思路完全跑偏了。
“打完了,他们心里有怨气,回去对老人更差,到时候哭闹得更凶,岂不是更烦?”
师爷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崇拜又加深了一层。
大人果然高瞻远瞩!连人心向背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陈默并不知道师爷的脑补,他只是在想如何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噪音源”。
“这样吧。”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去统计一下,县里那些无儿无女、或是子女实在无力赡养的孤寡老人,有多少。”
“另外,从县衙的存粮里拨出一部分,再号召城里那些有钱的乡绅、商户‘自愿’捐点钱粮。”
师爷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默继续说。
“在城东那块空地上,建个大院子,多盖几间房,把这些老人都集中起来,县衙统一供养。”
“找几个手脚麻利、心善的妇人去照顾,工钱从县衙出。”
“这个院子,就叫‘安晚堂’吧。”
安……安晚堂?
师爷的大脑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嗡的一声。
让老者,得享安晚。
这是何等仁慈,何等悲悯的胸怀!
大人他……他不仅要让青壮年有活干,有地种,还要让老者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这是要将清河县,打造成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啊!
“那……那那些有子女的呢?”
师爷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陈默撇了撇嘴。
“有子女的,当然是子女自己养,县衙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不过,为了让他们少点纠纷,别整天跑到街上吵,得给他们点甜头。”
“你去弄个章程出来。凡是能把家里老人照顾得好好的,让老人吃饱穿暖、脸上带笑的家庭,由邻里、村正作证,县衙就给他们家门口挂一块匾。”
“匾上就刻四个字——‘孝义之家’。”
“凡是挂了这块匾的家庭,家里孩子上学堂,优先录取。家里要是有什么生意,税收上,可以稍微减免一点点。”
陈默的本意很简单。
用最少的成本,撬动最大的民间力量。
把养老这个大麻烦,重新甩回给每个家庭。
用一点点荣誉感和蝇头小利,让他们自己卷起来,自己解决内部矛盾。
这样,他就不用再听那些烦人的争吵了。
然而,这番话落在师爷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番惊天动地的含义。
如果说,建立“安晚堂”是“仁政”的体现,是“术”的层面,解决了最基本的问题。
那么,这“孝义之家”的制度,就是从根本上“教化”万民,是“道”的境界!
以“仁”为基,以“孝”为本。
大人这是在重塑清河县的道德风气啊!
“大人……”
师爷的眼眶,又一次无可避免地红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陈默,长长地作了一个揖,身体弯成了九十度,久久没有直起来。
“大人之德,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下官……下官恨不能为大人执鞭坠镫,虽万死而不辞!”
陈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搞得浑身不自在。
“行了行了,又来这套。”
他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赶紧去办,记住,安晚堂要建得牢固点,别下扬雨就塌了,到时候还得重修,麻烦。”
“还有,‘孝义之家’的评选标准一定要严格,别让人钻了空子,不然以后个个都来找县衙要好处,我可没那么多钱。”
这番“务实”的叮嘱,在师爷听来,更是大人心思缜密、不慕虚名的铁证。
“下官遵命!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帖,不负大人所托!”
师爷激动地转身离去,脚步铿锵有力,仿佛要去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陈默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又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未来的清净养老生活,有盼头了。
一个月后。
清河县的风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改变。
城东的“安晚堂”落成了,宽敞明亮,几十位孤寡老人住了进去,每天有热饭热菜,还能聚在一起晒太阳、说闲话,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而“孝义之家”的牌匾,则成了全县最让人眼红的东西。
那块由县衙亲自颁发的金字牌匾,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能彰显一个家庭的体面。
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开始比着赛着对家里的老人好。
今天你给老娘扯了新布做衣裳,明天我就给老爹炖一锅肉汤。
街头巷尾,再也听不到为赡养问题而起的争吵,取而代之的,是子女们搀扶着老人散步的温馨画面。
整个清河县,都弥漫着一种和谐安详的气氛。
陈默对此十分满意。
他躺在后院的竹椅上,泡着新到的贡茶,耳边是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惬意得几乎要睡着。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又是师爷。
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与喜悦。
“大人!大人!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陈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嚷嚷什么?安晚堂的房顶漏了?”
“不是!不是啊大人!”
师爷冲到他面前,因为跑得太急,气息都有些不稳,但他毫不在意,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份烫金的公文,双手奉上。
“是州府!是南阳州府来人了!”
“他们听闻了咱们清河县的‘陈家庄’,又听说了‘安晚堂’和‘孝义之家’的事,对您……对您赞不绝口!”
师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颤音。
“他们说……说咱们清河县,是‘仁政之典范,孝义第一乡’!知州大人已经上报朝廷,要为您请功!还要将您的治理之法,通传全州,让所有县令学习啊!”
“哐当——”
陈默手中的白瓷茶杯,应声落地。
温热的茶水溅在他的官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脸上,最后一丝悠闲与惬意,瞬间凝固。
请功?
全州推广?
让所有县令学习?
他只是想给自己提前安排一个安逸的晚年生活。
怎么就……成了全州的模范了?
陈默僵硬地坐在竹椅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双眼睛正从南阳州的四面八方,齐刷刷地盯向了清河县,盯向了他这个只想躺平的县令。
这清净日子,怕是……彻底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