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淼淼这种情况叫做自闭症，没有痊愈的疗法。”


    徐老紧紧闭上双眼，低垂下头。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已经坚持这么多年，若是有希望早就发生了，何必还要别人来告诉他不可能。


    “不过，您干预得很成功。”


    徐老闻言，一下抬起头来。


    “干预？”


    很成功？？？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闻所未闻。


    “嗯。”


    ……


    肖衍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自闭症的知识，娓娓道给徐老听。


    虽然他没看见，但淼淼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说话清晰，乖巧有礼貌，期间肯定少不了徐老的教育和陪伴。


    十几年啊……现代父母都尚且难以坚持，可想而知作为爷爷的徐老这一路走来会有多么不容易。


    不管徐老是不是药王琴楚，他这一刻都只想单纯地给予对方帮助。


    起码让徐老对自闭症有一个清晰准确的认识。


    明白不该再执着于治愈，而是从现在开始就要为淼淼的未来做准备。


    徐老紧锁着眉头，专注地听着肖衍所说的话。


    起初他只是疑惑，可后面越听越觉得惊讶。


    这小年轻所说的每一段话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他从发现淼淼神不使起，就在寻找这个病的治疗方法。


    从漠北走到江南，踩黄沙，淌梅雨，踏足了千里。


    几乎尝试过百种偏方，却没有一个奏效。


    一气之下，他便带着淼淼开始隐居山中。


    他恨啊……


    恨苍天无眼。把他儿子儿媳夺走后，唯一留下的血脉却成了外人眼中的“傻子”。


    恨他医术不精。这么多年了竟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无法治好。


    而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了解淼淼这种病的人。


    徐老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惊讶、激动的同时，也更为求知若渴地向肖衍请教。


    赵承煜在一旁，大概也听明白了些。


    原来世界上还有自闭症这种病。


    只不过，他现在更为疑惑的是：


    肖衍是如何知道的这些？


    若是连药王都不懂的东西，他如何得知？


    而且，他所谈及的家乡是哪？听起来可不像是京城。


    甚至，都感觉不是在越国之内……


    赵承煜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寻找答案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约莫一个时辰后。


    徐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眼眶泛着红润，看不见的眸色深处跳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寻觅已久的答案，终于在今日有了轮廓。


    他好像，可以放下那固守多年的执念了。


    又沉默片刻，徐老抹了抹眼睛，抬头对肖衍道：


    “谢谢你，年轻人。”


    肖衍微笑点头，见徐老似乎需要点时间独处，他便假装打了个哈欠。


    “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我大哥就先休息了。”


    徐老“哦”了一声，指了指西边的一处木屋道：


    “那是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你们便住那吧。”


    “好嘞！多谢徐老~”


    这会儿淼淼早已经睡着，月光下只剩下他们三个。


    肖衍看了徐老一眼，嘴唇微动。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明早再问也不迟。


    于是便推着赵承煜回房。


    回到房间关上门，赵承煜便一直盯着肖衍的方向。


    肖衍挑起眉毛：“你干嘛？”


    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地看着他，让人感觉怪毛的。


    “你的家乡在哪？”


    赵承煜问得直截了当，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肖衍闻言，心底一咯噔。


    糟糕。


    若是徐老他还能糊弄过去，可赵承煜知道他来自京城。


    而且原身还是永安侯府庶子，等回到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他可瞒不了。


    不过……


    赵承煜说话这么严肃干嘛？


    让你问了吗你就问问问！


    于是肖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对我语气好一点！”


    “就不能温柔点问？整天像个铁疙瘩一样，胳膊也像铁疙瘩，腿也像铁疙瘩，铁疙瘩转世啊你……”


    肖衍一阵嘟嘟囔囔，越讲越小声，越讲越小声。


    赵承煜没想到对方嫌弃他的语气不温柔，当即有些怔住。


    不温柔吗？


    好像确实有些。


    可是，为何肖衍方才第一句凶巴巴的，他却觉得一点威慑力没有？


    反倒更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猫，气鼓鼓地给你来了一拳小肉爪，让人心里痒痒的，却又莫名地有些爽……


    他蜷起手指掩饰心底的悸动，重新放轻了声音道：


    “我只是听你同徐老的对话，有些好奇你的家乡在哪。”


    “不像是在京城。”


    肖衍这回无法挑剔了，一下坐到床上同赵承煜面对面道：


    “我家乡还能在哪，当然是京城啊。”


    “只不过，我同徐老说的也是真的。”


    赵承煜闻言微微蹙起眉头，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又听肖衍接着道：


    “我在梦里，时常还会梦到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距离越国很遥远，却又真实存在。”


    “它文明发达先进，却意外地陷入了灾难。”


    ……


    肖衍忽然陷入回忆，直到空气安静得异常，他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今日同徐老讲的，都是在那个地方发生的事。”


    “自闭症的确无法治愈，只能接受现实。”


    肖衍说完看着赵承煜，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他是解释了。


    他忽然觉得先前用梦来做借口简直就是明智。


    如今可以完美地解释一切在赵承煜面前露出的尾巴。


    赵承煜听完，露出一脸迟疑。


    他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地理解肖衍所说的话。


    所以这些自闭症什么的都是肖衍从梦里了解到的？


    他竟然还能梦到另一个地方发生的事？


    多么荒诞又无理……


    可，他偏偏觉得莫名地可信。


    他想，也许是因为肖衍的字字句句都说得太自然太连贯，仿佛就是亲身经历见识过。


    若是编的，那肖衍这张嘴可就太会说了。


    有些迷茫，赵承煜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信。


    忽然脸上一凉，是肖衍怼了块湿帕在他脸上。


    “快洗脸睡觉，我困了。”


    思绪被迫中止，他只好洗干净脸和手，等肖衍也上了床，便躺下。


    可不到一会，却听见肖衍在旁边哼哼唧唧。


    “你怎么了？”


    “腿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