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忍不住伸头看了看，心想着那年轻小子可别把他的厨房给炸咯。


    可下一秒，他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厚的坚果香味。


    先前他见好像有花生，这味道该不会是在炒花生吧？


    好奇心和口舌之欲同时被勾起，徐老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


    肖衍见了，在暗处勾起嘴角，声音随意道：


    “徐老，这炸花生米配酒喝最合适不过了。”


    “我见您家也有些酒，今晚喝个几杯如何？”


    浓郁的焦香铺天盖地而来，争先恐后地钻进徐老的鼻子里。


    徐老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霎时间感觉胸肺里全都是这炸花生米的香味。


    听到肖衍说的话后，眼睛更是如映了明珠一般地闪亮。


    转身就"噔噔噔""地小跑去了库房，拿起酒壶准备打酒。


    那年轻小子的话说的对，这味道要是配上几口小酒，绝对舒适得很。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肖衍把花生米撒上盐，晾冷了端上桌后，徐老的嘴巴就没停过。


    他对着月亮，一口花生米一口酒的，舒服得眼睛眯起。


    等小鸡炖蘑菇也出锅的时候，碟子上就只剩下了一颗孤零零的花生米。


    淼淼指着碟子一脸纯真地道：“花生不见了。”


    “给爷爷吃光了。”


    徐老因为喝了酒，脸色红扑扑的，极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炒花生，可哪想到这小年轻的花生米竟能如此酥香脆口。


    尤其表面还裹了一层盐粒，“咔嚓”咬下去的瞬间就爆出一口油香，咸和香轮流在舌尖上打转，这时候再配上一口小酒，简直就是人间极致享受。


    让他一口一口地根本停不下来。


    若不是他们出来得早，怕是连这最后一颗花生米都见不着。


    “咳，那个……你这做的也太少了！”


    “我都还没吃多少就没有了，等明天我给你剥些花生！”


    徐老不好意思却又理直气壮地说道。


    肖衍笑笑：“没事，徐老爱吃就好。”


    “只不过这花生米吃多了会热气，您估计得多喝些水了。”


    徐老摆摆手：“没事，我有降火的药，待会我煮些来喝便是。”


    肖衍点头，把最后一盘野菜炒鸡蛋往桌上摆。


    “来吧，可以开饭了！”


    “好耶！”，淼淼帮忙拿来碗筷，分给肖衍和赵承煜。


    闻着小鸡炖蘑菇的浓郁的鲜香，这爷孙俩都忍不住对锅里的鸡肉下起手来。


    而肖衍还在给赵承煜盛饭。


    “你多吃一些，今天这野生榛蘑我尝了味道很好，你应该也会喜欢。”


    赵承煜淡淡回道：“嗯。”


    想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你也多吃些，今天辛苦了。”


    坐在对面的徐老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一眼，眼底闪过些许探究的神色。


    这俩人自称是兄弟，可他怎么感觉不像是兄弟呢？


    反而有点像……


    徐老还没想出个名堂来，就惊讶地瞧见一双筷子伸进了自己的碗里，抢走了他的鸡翅。


    “啧，淼淼你！”


    徐老额角抽抽，他没想到竟然有一天淼淼会同他抢东西吃。


    看到他那么能吃，心里自然是有开心在的。


    可！


    他可是爷爷啊，孙子怎么能同爷爷抢东西吃？


    而且还是这么美味的鸡肉，你这个不孝子孙，赶紧给我还回来！


    “这个鸡翅是爷爷的，你别吃了！”


    “不行！鸡腿是淼淼的，鸡翅也是淼淼的！”


    “臭小子，什么都是你的！鸡屁股是你的，拿去！”


    ……


    饭桌上一下变得热闹起来，肖衍一边吃饭一边看戏，心底着实有些怀念这种吵吵闹闹的家庭氛围。


    直到锅底连残渣都不剩，四个人才总算吃饱肚子。


    “徐老，怎么样，我煮的菜味道还不错吧。”


    徐老满意地点点头，“嗯，是不错。这滋味我敢说在城里酒楼都没吃过。”


    肖衍扬唇：“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和我大哥就多在您这住几天，我还有很多拿手好菜呢。”


    徐老顿时会意，露出一声疏离的轻笑：


    “这倒是不必了，你们明天只管下山便好。”


    肖衍挑眉，这老头是有点难攻诶。


    “嘿嘿，别急，明天还等着徐老您再给我剥点花生。”


    徐老：……


    得，明早他鸡一叫就起床剥花生，保证中午前就把你俩送走。


    “嗝——”淼淼摸着浑圆的肚子，打了长长一个饱嗝。


    “大哥哥煮的菜比爷爷煮的好吃太多了！”


    “肚子快炸开了，要起来走走才不会爆炸！”


    见淼淼走开，肖衍想了一下，决定先从淼淼身上与徐老拉近关系。


    “淼淼这孩子，还挺聪明的。”


    徐老望着别处，轻哼了一声：


    “聪明？再怎么聪明，在你们眼里他都只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


    肖衍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讥诮，但作为淼淼最亲的人，徐老心底大抵还是难受的吧。


    “ 淼淼是来自星星的孩子。”


    “什么？”


    “在我的家乡里，像淼淼这类的孩子我们称为星星的孩子。因为他们犹如天上的星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闪耀，显眼又独特，明明在我们眼前，却又仿佛相距甚远。”


    徐老心底不受控制地震动着，星星的孩子？


    他从未想过能用这样美好的词语来形容淼淼。


    “你的家乡，也有像淼淼这样的孩子吗？”


    “有，还挺多的。”


    徐老一下皱紧眉头，他也曾走过许多地方，可并未听闻哪里还有许多像淼淼这样的孩子。


    肖衍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像淼淼这种情况还算是好的了。”


    “有许多严重的，不仅会伤害别人，还会伤害自己，父母根本无法控制……”


    “一个家里一旦出现一个这样的小孩，就如同天塌了一般，父母无法接受的同时又无法放弃，只能被这种沉重的爱压得喘不过气来。”


    “带淼淼长大的这段日子，您一定很辛苦……”


    肖衍并不是想打感情牌，只是说到这里就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慨。


    前世他在某抖里刷到过不少自闭症的孩子，最佩服的就是他们的父母。


    如果不是爱得够深，不可能受得起日日夜夜黑暗而没有尽头的日子。


    徐老声音颤抖，他并不去考究肖衍说的是否为真话，他现下只想知道一件事：


    “那这样的孩子，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