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午时。


    由于赵仙罴已经说明，限李世民在今晚亥时（九点）之前投降。


    所以无论是李世民，李世民后宫中的嫔妃子女，大唐在京的文武百官，守卫长安城的六万精锐，以及长安所有百姓，都被一股深深的不安笼罩着。


    谁也不知道到了今晚亥时，会发生什么。


    李世民能想到的，只有是赵仙罴会趁着夜色向城门发动突袭。


    可是他不信赵仙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偷偷造出攻城器械，越过护城河、**、滚木、火油重重阻碍，破开城门。


    再说就算赵仙罴有那么一丝可能破开城门。


    由于只带了三千骑兵，不可能再分散兵力攻城，所以即便攻破某个城门，也只能集中兵力攻打这处缺口。


    可长安有六万守军，就是拿一条条将士的命去睹，也绝对能堵住赵仙罴这三千虎贲军。


    基于这种分析和判断，李世民将无尽的疲惫、怒火、憋屈以及苦闷压在心里，咬牙坚持等待着。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下午。


    守卫金光门的将士来报，城外大地上的三千大秦虎贲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既不发起进攻，也没有撤退，更没有搭灶生火。


    就那样一个个挺直脊背，手持兵器，保持方形军阵，待在原地。


    大秦军队军纪的严明，意志的坚定，让长安城内大唐守军以及百姓，全都不由自主觉得胆寒。


    有很多之前还怀着一点守城信心的长安士兵，开始生出悲观的念头。


    他们觉得神武帝麾下的军队根本不是正常人，就像是一具具冰冷无情的战场杀器。


    而他们只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跟对方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


    但李世民坚信赵仙罴这样毫无意义的消耗手下士兵的体力和精神，一定会暴露破绽。


    因为只要是人，就要进食、喝水、休息。


    赵仙罴麾下这支军队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迟早要垮。


    转眼间，时间来到傍晚。


    酉时末，也就是七点钟。


    已经熬了一整天没合过眼的李世民，眼里开始出现深深的困意。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大臣主张投降。


    因为从整体形势上看，大唐无论如何也没有到生死关头。


    长安六万守军打不过这三千大秦虎贲军。


    但守住长安城应该是没有问题。


    就算真的守不住。


    李世民作为皇帝，仍旧可以从其它城门撤离，迁往其它安全的城池。


    大唐总体的军队，除叠州城那五万大军，不知道究竟战**多少人，又投降了多少人以外，目前也没有什么损失。


    即便是今日在朝堂上，公然表示支持赵仙罴的几大家族代表人，也没有继续刺激李世民的神经，将李世民逼到绝境。


    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赵仙罴既然放出了那句话，那么今晚亥时，到底会发生什么？


    “陛下，金光门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神武帝和三千大秦虎贲军，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挪开过一步。”


    随着李靖派来的人，将金光门那边最新情况汇报了一遍，李世民顶着有些发黑的眼圈说道：


    “命令李靖不得放松警惕，尤其是今天晚上！


    今晚神武帝很大可能会在我军疲惫时发动突袭！


    他以为他的军队很能熬？朕的长安有六万守军，朕可以让人轮流值岗，看谁耗的过谁！


    命李靖每隔半个时辰，派人禀报敌方的动静，不得有误！”


    “是，陛下。”


    禀报的人转身离去。


    李世民身心俱疲瘫坐在龙榻上，看到门口悄悄抹泪的内侍监，闭眼叹道：“进来吧。”


    这名服侍李世民已经有好些个年头的内侍监，名叫王德。


    他手持拂尘走过来，一脸心疼的抹泪劝道：“陛下，你回神龙殿休息一会吧，有卫公带着数万大军守着各大城门，神武帝他仅带三千骑兵，除非插上翅膀，否则无论如何也攻不进来。


    你不能再这样熬着了，这样会把龙体给熬坏的。”


    李世民眼里涌出一丝泪光，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座大山死死压着，有气无力，苦不堪言。


    **自己的大唐，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这样…


    “朕就不回神龙殿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你带人去给朕拿床被褥。”


    “陛下…”


    “快去！”


    李世民急红了双眼。


    他不休息。


    他就要和赵仙罴耗到底。


    他倒要看看，到了亥时他不出城投降，赵仙罴能拿他怎么样！


    王德抽泣着离开了两仪殿。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昏暗的大门。


    “启禀陛下，神武帝仍旧没有动静！”


    “启禀陛下，神武帝还是没有动静！”


    “启禀陛下，到…亥时了，神武帝和那些大秦虎贲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到亥时了？？


    金吾卫的禀报，让忍不住犯瞌睡的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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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猛的清醒过来，不顾重度疲惫下的头晕目眩之感，对前来汇报的这名金吾卫冷声下令道：


    “让李靖盯紧秦军动向，有任何进攻动作，或者不寻常的举动，哪怕是撤退，也要立刻禀报于朕！”


    “是，陛下！”


    这名金吾卫退去。


    李世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让剧烈的疼痛刺激自己再次强打起精神，绝不能睡，绝不能睡！


    事实上现在整个长安城里的人，没有几个人能睡得着。


    不管是长孙皇后、李霁月、李承乾、李泰、韦妃、杨妃、阴妃，房玄龄父子、长孙无忌父子、魏征父子、孔颖达虞世南等一群老臣、崔氏、卢氏、王氏、郑氏、李氏在京的官员以及家族干事，以及其他所有百姓，所有守卫长安的大唐将士。


    他们心里都记着赵仙罴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李世民在今晚亥时前不开城献降，那么他就会用李世民后悔终生的方式攻城。’


    如今限定的时间已经过了…


    一种深深地不安，以及对未来的无法预测，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


    “报！秦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报！秦军还是没有动静！”


    “报，我方派出的大批斥候，可以从各方位清楚看到大秦虎贲军的动向，但是到目前为止，对方没有一个人离开阵型，三千虎贲军仍旧停在原处！”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李世民听着一声声汇报，神经不断的绷紧、放松。


    直到深夜子时，他也没有听到秦军攻城的消息。


    他，太累了。


    但仍旧坚持着。


    长安城里除了李世民，还有无数人也在坚持着。


    他们都在等待着金光门那边传来，大秦虎贲军攻城的消息。


    这样至少他们心里能有个准数。


    可是…


    半个时辰过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时间不知不觉中来到丑时末。


    李靖明白，这是人最犯困的时间。


    大秦虎贲军要么选择攻城，要么坚持不住。


    因为大秦虎贲军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而金光门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换了好几批，战力上是不存在问题的。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李靖迷惑了。


    “还是不攻城？他到底要做什么？？”


    …


    太极宫。


    两仪殿。


    在听到大秦三千虎贲军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后，李世民终于熬不住，侧身裹着被子蜷缩在龙榻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