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正涛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云晚！你……”


    “我什么？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


    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等等！”


    云正涛站起身，目光扫过旁边的周予白。


    “让他出去！”他指着周予白，语气强硬，“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说，我要和你聊聊你爷爷的健康问题！”


    又拿爷爷来威胁了！


    周予白墨镜下的眉梢一挑，刚想开口。


    云晚转头，“周老师，麻烦你去外面等一会儿。”


    周予白嘴角一撇，耸耸肩，动作夸张地做了个“遵命”的手势。


    “得嘞！”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把墨镜重新推回鼻梁。


    “伯父您慢慢聊，我就在门口候着。”


    “您二位要是聊得太激烈，需要帮手，喊一声就行。”


    他晃了晃拳头，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我随叫随到！”


    说完，才一步三晃地踱步出去，临出门前还体贴地“咔哒”一声，把厚重的包厢门带上了。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包厢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沉香熏香的味道，却压不住那份剑拔弩张的紧张。


    云正涛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点父亲的威严。


    他重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晚晚……”


    他声音放软，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疲惫和无奈。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


    云晚不吭声，嘴角露出嘲讽。


    云正涛硬着头皮继续他的表演。


    “晚晚，你也要理解爸爸的难处。”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


    “赵玉珍她是什么人，你也清楚。”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


    “她娘家势大，这些年一直压着我，这次……她放了狠话！”


    “她逼我对付你，要我把你彻底搞臭，让你混不下去！”


    他猛地攥紧拳头，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我怎么能忍心？”


    他看向云晚，努力挤出一点“慈父”的泪光。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对你下手？”


    “所以……晚晚，听爸爸一句劝。”


    “你现在风头太盛了！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压着小楠，赵玉珍就越恨，越不会放过你！”


    语气带着一种“我是为你好”的语重心长：


    “那个《爱情的信号》节目，你别录了！”


    “主动退出！找个理由，就说身体不适，或者学业繁忙！”


    “把风头让给小楠！让她去出这个头！”


    他越说越快，仿佛找到了解决困境的完美方案。


    “只要你低调一点，别再压着她，赵玉珍那边我去周旋，我去求她！”


    “爸爸保证，只要你肯退一步，以后我们父女……”


    “打住！”云晚终于抬起眼皮。


    清澈的眸子盯着云正涛那张因为激动和算计而微微扭曲的脸。


    “你这戏，演得有点过了。”


    云正涛脸上的“痛心疾首”瞬间僵住。


    “让我退出节目，把风头让给云小楠？”


    她微微歪头，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然后呢？”


    “等着她踩着我的‘低调’，爬上更高的位置？”


    “等着她拿着我‘让’出来的资源，再回头给我泼一盆更大的脏水？”


    “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云正涛脸色涨红：“你！我是为你好，你怎么不识好歹！”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你的‘父爱’，不仅廉价，还恶心。”云晚道。


    包厢里一时间死寂如坟。


    云正涛脸上那副精心堆砌的“慈父”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底色。


    “不识好歹？”他猛地一拍桌子。


    “云晚，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云晚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终于亮出了獠牙。


    “行！你骨头硬！你有种！”


    “你不是最在乎那个老东西吗？”


    压低的声音像毒蛇在草丛里游走：“我告诉你，你敢不听我的话，明天你爷爷就会因为‘突发性心衰’，被紧急送进ICU！”


    他故意停住，欣赏着云晚骤然收缩的瞳孔，嘴角露出残忍的笑。


    “至于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你这当孙女的，孝心够不够了！”


    云晚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无声地掐进掌心。


    那双惯常清冷的眸子，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得可怕。


    “云正涛，你真无耻，用你亲爸的性命来威胁我！”


    云正涛一副无所谓的亲子：“这不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行。”云晚点头。


    云正涛眼底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被更大的狂喜淹没。


    赢了！


    她果然还是怕了！


    “我退出《爱情的信号》。”


    云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前提你得保证我爷爷的安全，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饮食起居，医疗看护，我要知道每一条具体安排！”


    “他若有一点‘突发’状况，你拿什么威胁我的，我就让你加倍体会。”


    “当然！当然！”云正寿忙不迭地保证，脸上瞬间堆起伪善的假笑，仿佛刚才那个口吐毒汁的人不是他。


    “晚晚，我的好女儿！”


    “爸爸就知道你最明事理，最孝顺！”


    他试图伸手去碰云晚放在桌上的手，被后者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你放心！你爷爷就是我亲爹，我怎么会不尽心……”


    “省省你那些虚情假意的戏码。”云晚冷冰冰地打断他。


    她站起身，“退出节目我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她的目光扫过云正涛那的脸，像在看一件沾满污垢的垃圾。


    云正涛故作慈祥地叹气，“晚晚，其实你也不要太恨爸爸。”


    “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夹在你们姐妹和赵玉珍中间，我很难做。”


    “爸爸心里还是疼你的啊……”


    “闭嘴吧！”云晚打断他，“记住你说的话，照顾好我爷爷。”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


    步履从容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包厢门。


    门缝泄入的光线勾勒着她纤薄却无比坚韧的背影。


    周予白那张写满“看好戏”的脸立刻凑了上来，墨镜片后目光炯炯。


    “完事儿了？父慈女孝？”


    云晚侧眸瞥他一眼，“嗯，我要退出爱号的节目了。”


    周予白瞪大了眼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