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王腾一家三口早早起床，收拾妥当。


    王成昆特意换上了王腾买的新皮鞋，擦得锃亮；


    吴娟则穿上了那件深咖色的羊毛呢大衣，显得格外精神；


    王腾自己则是一身轻便的安踏运动装，透着年轻人的活力。


    后备箱里塞满了年礼，车子驶出潭县县城，沿着蜿蜒的县道向潭水镇驶去。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楼房逐渐变为冬日的田野和起伏的丘陵，熟悉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潭水镇。


    小镇的年味比县城更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炖肉的香气。


    王腾一家拿着年货下车又走了20分钟才到外公吴爱国和外婆李淑兰的家。


    外婆李淑兰系着围裙，脸上笑开了花，快步迎了出来：“娟！成昆！小腾！可算到了！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


    她身后，外公吴爱国也站在门口，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爸妈，新年好！”吴娟和王成昆连忙上前问好。王腾也乖巧地喊道：“外公外婆，新年好，祝二老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好，好，都好，快进来！”外婆拉着吴娟的手，外公则拍了拍王腾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慈爱，“小腾又长高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


    客厅里，大舅吴国兴、大舅妈张玉芬、二舅吴国旺、二舅妈李翠芳，还有表弟吴至刚，表妹吴秀娟都已经在了。


    炭火烧得正旺，屋里暖融融的，桌上摆满了瓜子、花生、糖果和自家炸的麻花、猫耳朵。


    “舅舅舅妈，新年好！”王腾挨个问好。


    “小腾来了，新年好新年好！”大舅吴国兴身材敦实，皮肤黝黑，他用力拍了拍王腾的肩膀，嗓门洪亮，“好小子！越来越出息了！”


    大舅妈张玉芬更是热情，一把拉住王腾的手，上下打量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感激和欢喜：“哎呀！小腾！你可算来了！舅妈可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年帮了大忙，我们家养的那些小龙虾，可真要愁死人了！”


    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要不是你，今年这个年，我们哪能过得这么舒坦？你看，家里新添了电视，还给至刚买了新自行车！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张玉芬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拉着王腾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


    大舅吴国兴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全靠小腾！要不是你，咱家今年真得喝西北风了！你可是咱家的大功臣！”二舅和二舅妈也在一旁笑着称赞王腾有本事，有出息。


    外公吴爱国坐在主位的藤椅上，听着儿女们的话，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看着王腾，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小腾啊，外公虽然老了，但心里明白。你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帮了家里大忙！”


    外婆李淑兰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小腾出息了！比他舅舅们都强！”


    面对全家人的轮番夸赞和发自肺腑的感激，王腾饶是两世为人，也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外公，外婆，你们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小龙虾能卖出去，也是因为虾好，我也就是牵个线……”


    “那也得有你这根线才行啊！”张玉芬抢着说，看着王腾的眼神就像看自家最争气的孩子。


    这时，一直躲在大人身后、眼巴巴看着王腾的表弟吴至刚，终于忍不住了。


    他蹭到王腾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腾哥……买鞭炮去不？炸牛粪！可好玩了！村口老黄牛刚拉了一大坨新鲜的！”


    王腾看着表弟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笑着摸了摸吴至刚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哥还有事，你自己去小卖部多买点摔炮和擦炮，离牛粪远点炸，别崩一身！”


    “谢谢腾哥！”吴至刚拿到钱，欢呼一声，转眼就跑没影了。


    中午，外婆家的饭更是热闹非凡！


    男人们自然要喝酒。王成昆带来的五粮液和潭县本地好酒都开了封。


    大舅吴国兴和二舅吴国旺都是海量，频频举杯，王成昆作为姐夫，自然要陪好。


    王腾也被舅舅们拉着喝了几杯米酒，酒桌上，话题自然又绕回到王腾身上，夸赞声不绝于耳。


    王腾虽然有些无奈，但看着家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对自己毫无保留的认可，心里也暖洋洋的。


    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几轮下来，不胜酒力的王成昆首先败下阵来，脸红得像关公，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紧接着，大舅吴国兴也喝高了，开始拉着王成昆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妹夫好福气”“小腾有出息”之类的话。


    二舅吴国旺稍好一些，但也明显有了醉意。


    吴娟看着自己丈夫和两个哥哥醉态可掬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埋怨道：“让你们少喝点少喝点就是不听，大过年的，喝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她和大舅妈、二舅妈一起，费力地把三个东倒西歪的男人搀扶到里屋的床上躺下。


    不一会儿，震天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王腾看着这一幕，觉得既温馨又好笑，他陪着外公外婆在炭火旁聊天。


    外公问他的情况，王腾挑了些能说的，学习、见闻。


    外婆则一直拉着他的手，叮嘱他注意身体，别太累。


    晚上，王腾和父母就住在外婆家。听着窗外偶尔响起的鞭炮声和里屋舅舅们此起彼伏的鼾声，王腾睡得格外安稳。


    年初三，告别了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一家，王腾一家三口返回潭县。


    年初三下午，潭县纺织厂家属区比平日更添了几分热闹。


    王腾一家三口穿戴整齐，提着精心准备的年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大福特有的大嗓门：


    “老藤，快上来！”


    抬头一看，李大福正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兴奋地挥手。


    他身后，李爸李妈也笑呵呵地探出头来招呼：“成昆，吴娟，小腾，快上来！就等你们了！”


    “来了来了！”王成昆笑着应道，吴娟也笑着挥手。


    推开李家铁门，一股混合着腊肉和炖肉香扑面而来。


    小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却洋溢着热闹喜庆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