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挤进面包车。


    引擎轰鸣，面包车载着两千多斤活虾，再次朝着沙市大学城的方向驶去。


    抵达沙市大学城时，已是两点。


    王腾带着父亲，一家家地送货、收款。每到一处摊位，王腾都会郑重地将父亲介绍给老板：


    “张老板，这是我爸，王成昆。以后送货，我爸会经常跟车过来点数、看货，多多关照。”


    “李老板，这是我爸……”


    “霞姐，这是我爸……”


    王成昆跟在儿子身后，看着儿子用超越年龄的成熟，与那些精明的摊主们自如地交谈。


    那些老板们对王腾的态度，无一例外地带着尊重和信任。


    他们热情地和王成昆握手、递烟，一口一个“王哥”。


    王成昆一边应付着，一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原本以为儿子只是“牵个线”，没想到在这些生意人眼中，儿子俨然已经是掌握着他们命脉的“小王老板”。


    不愧是我儿王腾啊！


    送货结束，回程的路上，王成昆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今天的账：两千多斤虾，进货3.4元，卖7元，儿子从中赚差价……他粗略一算，一个数字把他吓一跳！


    回到家，吃过晚饭。王成昆趁着吴娟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功夫，终于忍不住，悄悄把王腾拉到客厅角落：


    “小腾，爸今天在心里算了算。你这一天下来，能赚八千块？”


    八千块，他原来在车间要干四个月了！


    王腾看着父亲那副又惊又喜的样子，忍不住“嘿嘿”一笑，压低声音：


    “爸，算得挺准嘛，差不多吧，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清醒：


    “这钱赚不了多久。小龙虾这东西，天一冷就不行了，估计也就还能做个把月吧，11月下旬这生意就歇了。”


    “啊？就……就一个月？”王成昆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八千块一天，这简直是捡钱啊。可……只能捡一个月？


    那之后呢？他刚下岗，好不容易找到点新奔头……


    王腾看着父亲脸上的失落：“爸，赚的钱我过两个月有大用！我给你一天……200块工资怎么样？”


    “200？”王成昆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多了，太多了！我原来在厂里一个月才两千出头，200太多了！50，50一天就够了。”


    他嘴上拒绝着，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一天200，一个月6000……可儿子说了，只能干一个月，那之后呢？


    自己总不能一直靠儿子养着吧？这心里实在还是没底啊！


    王腾看着父亲那副既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他凑近父亲，声音压得更低：“爸，你就安心拿着。200一天，至于以后做什么……”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我都给你想好了！”


    “想好了？”王成昆一愣，疑惑地看着儿子。


    “对！”王腾用力点头，眼神灼灼，“我们县城中心，新开的中山广场知道吧？”


    王成昆点点头，那地方他知道，气派得很，听说里面都是卖名牌的。


    “我观察过了，”王腾胸有成竹地说，“那里面，运动品牌已经有了李宁、特步……但是，还没有安踏！”


    “安踏？”王成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对这个牌子有点印象，电视上好像打过广告，“那个打篮球的安踏？”


    “对，就是安踏！”王腾肯定道：


    “安踏现在势头很猛，价格比李宁、耐克亲民，质量也不错，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我打算等小龙虾生意结束后，就去中山广场给你盘个店面，加盟安踏！”


    “这……这能行吗？”王成昆的声音充满了不自信，“我们从来没做过生意啊！万一赔了……”


    “爸！”王腾打断父亲的担忧，“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


    他直视着父亲的眼睛：


    “读书，我考第一！卖虾，我一天赚八千！开店卖安踏，我一样能成！到时候，你就是咱们潭县第一家安踏专卖店的老板，比在厂里当副主任风光十倍！”


    是啊，儿子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他说行，那就一定行！


    他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充满干劲的笑容：“好，爸信你，你说干咱就干，开安踏店，当老板！”


    当晚一夜无梦！


    次日7点，厨房里，王腾系着围裙，正全神贯注地站在灶台前。


    一锅色泽油亮红润的“王记秘制麻辣小龙虾”终于出锅了！


    虾壳红亮，酱汁粘稠，热气腾腾，香气直冲脑仁！


    王腾的父亲王成昆被这浓郁的异香从睡梦中唤醒。


    “小腾？你这是干啥呢？大清早的？”王成昆吸了吸鼻子，“弄这么多虾？给谁吃啊？”


    王腾关掉火，看着锅里自己的杰作：“爸，我在点虾成金。”


    “点虾成金？”王成昆有点懵了，“这……这不就是虾吗？能卖多少钱？”


    王腾看着父亲那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爸！等着瞧吧！今天，儿子就给您表演一个卖虾赚大钱！”


    他不再解释，开始分装。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龙虾，连同锅底的汤汁，均匀地分装进七个塑料保鲜盒中。


    “爸，走！一起去送货！”


    下午3点，沙市大学城，送完小龙虾后。


    张胖子烧烤店门口，张胖子正蹲在门口，看到王腾父子提着个保温袋走过来，他有些意外地站起身。


    “张哥！”王腾笑着打招呼，扬了扬手里的小龙虾，“今天送点好东给你尝尝！”


    “好东西？”张胖子小眼睛里精光一闪，好奇地凑了过来。


    王腾也不废话，直接打开塑料盒。


    瞬间一股浓郁香气，扑向张胖子的鼻腔！


    “这……这是什么？”


    “尝尝？”王腾微微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一次性塑料碗和一双筷子。


    张胖子接过碗和筷子，夹起一只小龙虾，送入口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爆炸性的味觉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口腔！每一个味蕾都在疯狂尖叫！


    麻！辣！鲜！香！甜！


    这味道！这口感！这层次！这余韵！


    张胖子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