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眼中出现了东野田的鞋子，紧接着是小腿...


    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东野田面前。


    她抬起头，脸上的屈辱已经消散，只留下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的脸庞。


    她就那么跪在东野田面前，看着东野田，等待东野田下一步命令。


    东野田脸上的玩味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审视。


    他的目光不再带着戏谑，而是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水无怜奈的眼底，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窥视到她灵魂最深处隐藏的秘密。


    “我很好奇，值得吗？”东野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让你在此刻为了证明自己，付出任何代价，包括...你的身体？”


    水无怜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后怕和巨大的心理冲击。


    她强迫自己迎上东野田的目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一丝被羞辱后的倔强：“卡莎萨，我说过，我的忠诚只属于组织。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可以献上一切。”


    “哪怕是任由我玩弄你的身子？”东野田追问，目光如炬。


    “是！”水无怜奈斩钉截铁，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如果你需要我这么做！”


    东野田盯着她看了许久，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彻底剖析。


    水无怜奈感觉自己像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每一寸神经都暴露在冰冷的审视下。


    她只能挺直脊背，维持着那个近乎耻辱的姿态，任由他审视。


    东野田身子前靠一些，伸出手捏着水无怜奈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所以...你认为这样我就可以帮你度过这次难关？”


    “朗姆得到的卧底名单就在我的手机里，库拉索发来的人员当中有你的名字...”


    “哦，不对，不光有你的名字，还有波本的名字，你也看到了波本吧，那个警察的卧底。”


    “你又是哪个情报组织的卧底呢？基尔。”


    他松开了捏着水无怜奈的手，向下滑去...


    水无怜奈任由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东野田...


    她心里很是恐慌，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大声回答着东野田。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单纯相信一个名单，我的身份早就暴露在FBI视野里了，也许是FBI搞的鬼呢，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组织。”


    “你不也看到了，波本追库拉索的时候，赤井秀一的车子就在附近。”


    “而且...我如果是卧底的话，当初我就不会硬撑着、遭了那么大的罪也不肯说出组织的情报了。”


    “这件事你们应该很清楚...唔...”


    水无怜奈的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意，而是灵魂深处涌出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东野田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冰冷，在她被迫扬起的脸颊上滑过，最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按住了她的嘴唇，将她即将出口的辩驳硬生生堵了回去。


    “唔...”她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蓝灰色的猫眼中充满了惊骇和屈辱。


    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抽干了。


    东野田俯视着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同淬毒的冰花，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绽放。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像冰锥般刺入水无怜奈的耳膜：


    “你所谓的证明无非是...你被人抓住审问，哪怕在被注入吐真剂的情况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泄露任何情报。”


    “基尔，你猜我知不知道当时你所遭遇那件事的真相？”


    水无怜奈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她赖以在组织立足、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大资本，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东野田的话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东野田知道真相？


    这怎么可能，那件事除了她自己以外，知道的就只有死去的爸爸了。


    那是她最重要的秘密，怎么可能会被东野田知道。


    她认为这是东野田在诈她。


    她并没有回答。


    东野田轻轻一笑，说出了一番将她瞬间打入更深的、绝望的冰窟的话语。


    “我当然知道。”东野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他按着水无怜奈嘴唇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在压制她即将爆发的惊恐。


    他凑得更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额头上，那双黑眸如同深渊，要将她彻底吞噬。


    “我知道，你父亲伊森本堂，也是CIA安插在组织的卧底。”


    “我知道，那次意外的会面，根本不是设下的陷阱，而是你们做好的约定，你将来自CIA的情报带给他。”


    “我知道，他在你身上发现了组织用来监视新成员的监听器，为了保住你，保住他唯一的女儿，他选择牺牲自己。”


    “我知道，他伪造了录音的MD，吐真剂也是他给你打的，甚至你所开的那一枪，都是他握住你的手扣动的扳机。”


    “我知道，他临死前给你留下的叮嘱，瑛海，一定要坚持下去，代替我，完成任务...坚持下去，一定有自己人出现...”


    “我知道，你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CIA，也没有收到来自CIA的任何讯息。”


    “本堂瑛海，我说的对吗？”


    这个名字，如同最终审判的丧钟，在东野田冰冷的声音中敲响，狠狠砸在水无怜奈，不，是本堂瑛海的耳膜上，直贯灵魂深处。


    “唔...”


    被按住嘴唇的呜咽瞬间变成了濒死般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绝望嘶鸣。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双蓝灰色的猫眼，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世界彻底崩塌的惊骇。


    父亲临死前那虚弱却充满托付的眼神，那句用尽生命最后力气说出的“瑛海...一定要坚持下去...代替我，完成任务...”。


    这被她深埋心底、视为圣谕和最后慰藉的话语，此刻竟被眼前这个魔鬼用如此轻描淡写、却又残忍到极点的语气复述出来。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连父亲最后的话都一字不差？！


    这绝不仅仅是试探或情报泄露。


    这根本就是...洞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