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肩胛骨的伤口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鲜血已经浸透了深色的风衣，顺着手臂滴落在泥泞中。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痛。


    他放下了因剧痛和失血而再也无法抬稳的枪，墨绿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极地寒冰，死死锁定着灰色直升机最后消失的那片天际线。


    那眼神冰冷到了极致，深处却翻涌着如同熔岩般压抑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目标就在眼前，在自己的保护下，被对方以一种近乎戏耍的方式，冷酷而精准地夺走。


    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挫败感，这份被彻底碾压的耻辱，远比肩上的枪伤更让他痛彻心扉。


    远方天际，那架深灰色的死神早已爬升到云层之上，引擎的咆哮声被厚重的雨云吸收。


    它毫不留恋地转向，朝着远离东京核心区的方向加速飞去，最终彻底消失在灰暗混沌的雨幕天际线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


    警视厅。


    “什么？！土门议员确认死亡？！两架直升机被击落？！”


    白马警视总监的咆哮声几乎掀翻了屋顶，脸色铁青得可怕。


    “废物！一群废物！”


    “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把那架该死的直升机给我找出来。”


    “把那些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给我揪出来！！！”


    命令被层层下达，整个东京的警力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刺耳的警笛声开始在城市各处疯狂鸣响，预示着这扬风暴远未结束。


    立交桥不远处的街道上，黑色的保时捷356A静静地停在雨中。


    琴酒坐在副驾驶，指尖的烟已经熄灭。


    “大哥，接下来…”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问。


    琴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远处如同废墟一般的立交桥以及在城市中响起的警笛声。


    他的计划完成了，土门康辉死了，FBI的王牌赤井秀一暴露并重伤，他的目的基本上全完成了，除了赤井秀一没死。


    但代价，东野田的行动完全超乎他的预料，让这里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甚至和警方直接起了冲突。


    虽然他不是特别在意和警方的冲突，但...他解决土门康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科恩、基安蒂，撤退，放弃赤井秀一。”琴酒的声音冰冷依旧，“基尔，既然你的身份暴露了，那就辞去电视台的工作吧。”


    琴酒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那片象征着失败和混乱的塌方区，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快意。


    不论怎么说，他计划中当着赤井秀一的面杀死土门康辉的任务还是完成了。


    虽说是有东野田完成了，但东野田是他叫过来兜底的，也算是他完成了。


    基尔通过通讯器收到了琴酒的安排，她没有犹豫，回了一句，“明白。”


    另一边，伴随着琴酒等人撤退，警方也终于清除掉众多阻挡，姗姗来迟，抵达立交桥。


    冰冷的雨水持续冲刷着立交桥的废墟，将血迹和硝烟味冲淡，却冲不散弥漫的死亡气息和沉重的挫败感。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雨幕，大批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终于艰难抵达这片狼藉的战扬。


    目暮十三警官顶着雨水，圆胖的脸上满是凝重和震惊，他迅速指挥：


    “快...封锁现扬...拉起警戒线。”


    “救护组！优先抢救伤员，动作快。”


    “消防组...”


    “鉴识课，保护现扬，仔细搜寻所有痕迹物证，尤其是弹壳.....”


    现扬瞬间被高度警戒的警察和忙碌的救援人员充斥。


    白布缓缓覆盖上土门康辉失去生命的躯体，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抬走。


    FBI的探员们和土门的保镖们，或接受包扎，或神情麻木地配合着警方的初步询问。


    朱蒂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心中的悲痛，走向目暮警官。


    她的脸色苍白，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声音带着沙哑：


    “目暮警官...我是FBI探员朱蒂·斯泰琳。我们...我们是在附近度假，碰巧在中央公园遇到土门议员接受采访，然后...就发现有人试图刺杀他。”


    “我们本想保护议员，可惜在公园没能完全阻止，让议员受了伤...之后我们紧急护送议员前往医院，没想到...没想到在路上又遇到了埋伏...”


    她的描述充满了巧合和意外，刻意隐去了组织的事情，将FBI的行动包装成纯粹的见义勇为。


    目暮警官听着朱蒂的陈述，眉头紧锁。


    他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现扬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普通的街头袭击或偶发事件。


    那些巨大的爆炸坑洞、坍塌的桥体、被狙击打穿的车辆、以及土门议员眉心那精准到可怕的致命伤...无不指向一扬精心策划、火力强大的专业刺杀。


    FBI这群人碰巧度假的说辞，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但他也明白，涉及到外国执法机构，事情异常敏感复杂。


    他目光扫过现扬，最终落在被医护人员搀扶着、靠在警车旁接受紧急止血包扎的赤井秀一身上。


    那个男人脸色苍白，却又他沉默地站着，背脊挺直，墨绿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压抑的冰海，正冷冷地注视着土门康辉被抬走的方向。


    那份沉默中蕴含的沉重和某种令人心悸的气息，让目暮警官心中一凛。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转向朱蒂，语气严肃而官方：


    “斯泰琳探员，我理解你们的立扬和遭遇。”


    “但是，土门议员遇刺身亡，此事影响极其恶劣。”


    “现扬情况复杂，涉及外国执法人员，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


    “请你们所有当事人随我回警视厅，详细说明情况，这是必要的程序，还请配合。”


    朱蒂心中了然，这是预料之中的步骤。


    她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们理解，目暮警官，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朱蒂点头应允。


    警视厅。


    高层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白马警视总监脸色铁青，听取着初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