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蕴目若悬刀,锐利如刃。


    “镇北王府的待客之道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吃酒要赔命的。”


    赵知钰凝眉,眼底深邃。


    “冤有头债有主,是沈巍山要害你,关我镇北王府什么事?”


    “若不是镇北王府的丫鬟和他勾结,方便他行事陷害,又岂能如此成功?”


    “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那也不能掩盖我差点深陷囹圄的事实。”


    韩明蕴冷淡的眼眸直视赵知钰。


    “殿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要是家宅不宁,又何来本事闯官场?”


    赵知钰不可思议地望向韩明蕴。


    她在阴阳他。


    没错,韩明蕴一语双关。


    表面上在说赵知钰管人不利,镇北王府出了内鬼。


    实则在阴阳他生为嫡长子,却被父亲送京为质。


    赵知钰眼中隐隐闪现怒火,他自幼不得父亲喜爱。


    父母奉旨成婚,父亲宠妻灭妾,母亲死后,他的父亲直接演都不演了,立刻扶持身份低微的侧妃上位。


    这次,镇北王明知进京可能是有去无回,还是义无反顾用他的性命来给镇北王府换取片刻安宁。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出雪花,赵知钰的瞳孔微眯,似两点寒星,杀意渐露出。


    韩明蕴这么说是为了故意激怒他。


    原著中,赵知钰是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


    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唯一一次动怒就是原主提及他的家庭情况。


    这是他最大的软肋。


    所以,想要和他合作,必须了解他的内心想法,一举一动牵扯着他的情绪。


    只有足够了解他,才能帮助他,这样的人于他而言,才有利用价值。


    可是原主太蠢了,误打误撞触动了赵知钰,却没有深入行动。


    将大好的机会变成了催命的刀。


    韩明蕴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竟直直怼了回去。


    仿佛在说:阴阳你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赵知钰透过她温润清澈的杏眸看到自己的身影。


    绯衣少年忽觉心头一颤,勾唇浅笑。


    “你就不怕我把你害沈巍山昏迷不醒的事情告诉沈判铨?”


    “你不会那么做。”韩明蕴声音有力,笃定道。


    “此话怎讲?”


    “你要是真想告诉沈判铨,今日就不会喊我来这里,也不会同我讲这些废话。”


    赵知钰有些诧异,眼底的杀意渐渐消失,言笑晏晏。


    “我改变主意了。”


    韩明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她赌对了。


    少年声音清冽,如泉水击石,泠泠入心。


    “我不杀你了,我要和你合作。


    国公府日薄西山,你如今怕是举步维艰。


    我虽说入京为质,但好歹还有个镇北王的名号在。”


    “我能为你在京城提供便利,同时我要你入仕为官,助我回到北境。”


    赵知钰语气不容反驳,眸中是势在必得。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生气了。


    定国公世子居然如此了解他,太有意思了。


    韩明蕴按捺着激动的心。


    “谢殿下宽容,我定不负所望,让殿下成功回到北境。”


    韩明蕴起身拱手行礼。


    “如此甚好。”


    “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殿下。


    只是,殿下刚入京城,想必暗中势力时时刻刻关注着殿下的一举一动。


    我认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这段时日还是少些来往,以免被人发现了马脚。”


    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赵知钰心知自己处境危险。


    要是被人发现他和韩明蕴关系密切,不免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到时候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让韩明蕴陷入不义。


    “你说的没错,如今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在下,告辞。”


    ……


    回到定国公府,韩明蕴没有丝毫松懈。


    她心中还记挂着韩明渊。


    明明前几日瞧他脸色已经恢复如初。


    为何如今又卧病不起?


    难不成剧情的力量如此强大,就算无事发生,也避免不了既定的结局?


    揣着疑惑,韩明蕴来到了熹微院。


    韩明渊因为是身份庶出,又流落在外多年。


    即使如今回了府,也不得宠。


    住在国公府最破落的院子,伺候的仆人更是不比韩明蕴的十分之一。


    现时辰尚早,韩明渊的寝居内却一点灯光都没有。


    韩明蕴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浓烈。


    她轻手轻脚推开院子的门,一阵寒意袭来。


    他的房间居然没有炭火。


    不似屋外刮脸的北风,屋内的阴暗更是刺骨的寒冷。


    韩明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哗”一声。


    一道逆光的利剑朝韩明蕴的脖子刺来,韩明蕴反应迅速,立刻出手握住剑柄。


    没等她松一口气,腰间袭来一股力量,似要将她的腰打断。


    韩明蕴退后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是我,韩明蕴。我不是来害你的。”


    听到是她的声音,暗中的人好似才放松了警惕。


    下一秒,竟然直直倒在了韩明蕴的身上。


    韩明蕴立刻扶住了虚弱不堪的韩明渊。


    少年脸色惨白如鬼,唯有眼角猩红,吐息微弱。


    韩明蕴心中暗道不好,赶忙把他扶上床去。


    “你这是怎么了?”


    韩明渊感受到自己已经上了床,翻了个身,语气僵硬。


    “不用你管。”


    韩明蕴被气笑了,自己刚回到府中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他。


    他不感谢就罢了,还用冷屁股贴她的热脸。


    “今天我还偏要管了。”


    韩明蕴将手覆在韩明渊的额头。


    少女温凉细腻的触感传来,韩明渊觉得自己的脸好似比刚才更加燥热了。


    “滚开,别碰我。”


    韩明蕴用两根手指夹住他的下巴,倾身将额头贴进他。


    她带来的馥香叫韩明渊呆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离他这么近。


    望着眼前放大脸,韩明渊甚至能数清她眼睛上的睫毛。


    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这么密?


    不等他细细探究她的体温,韩明蕴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离开一瞬间,少年觉得心口空落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发烧了。”韩明蕴嘟囔着。


    “我不是让管事的替你重新置办了家具,为什么你的院子还这般破败?”


    “是你叫人替我重新置办的?”韩明渊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