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没睡。


    萧青鸾却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顾云舟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了小区的物业管理处。


    “你好，我是28栋顶楼的业主。”他开门见山，“我要求加强我们那栋楼的安保巡逻，尤其是夜间。另外，最近一周所有非住户的访客记录，我能看一下吗？”


    物业经理是个和气的中年男人，闻言一愣：“顾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我们小区的安保一直是最好的。”


    “没出事，预防。”顾云舟言简意赅，“我不希望有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我的住处。”


    物业经理没再多问，立刻点头哈腰地去安排了。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顾云舟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像个偏执狂一样，在各个社交平台上搜索关键词。


    除了粉丝们正常的讨论，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也许那个粉丝只是嘴嗨一下，也许大家根本没把那张模糊的截图当回事。


    直到第三天下午。


    新家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总不能天天吃外卖。


    他和萧青鸾决定出门，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装饰品。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萧青鸾对小区里那些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景观植物很感兴趣，时不时停下来，打量着一株月季。


    顾云舟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戴着白色口罩的年轻女孩，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手里，正举着一部手机。


    镜头，直勾勾地对着他们。


    顾云舟的脚步一顿。


    那个女孩似乎被发现了，身体猛地往树后一缩。


    过了几秒，又探出半个脑袋，手机依然举着。


    他没有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拉住萧青鸾的手腕，加快了脚步。


    “先生？”萧青鸾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没什么，忽然想快点买完东西回来。”顾云舟压低声音，脚步更快了。


    他们七拐八绕，很快就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甩在了后面。


    回到家，门“砰”的一声关上。


    顾云舟靠在门板上，脸色黑得能滴出水。


    萧青鸾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


    “先生，”她缓缓开口，“方才怎么啦，为何有人尾随我们？”


    顾云舟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他该怎么解释私生饭这种现代社会的特有产物？


    告诉她，这是一种狂热的崇拜者，因为太喜欢你，所以要二十四小时监视你，跟踪你，偷拍你，甚至想闯进你家翻你的垃圾桶？


    顾云舟揉了揉眉心，“她算是一种……嗯……狂热的信徒？”


    “信徒？”萧青鸾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信奉于你？那为何要暗中窥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此等行径，与那暗通款曲、包藏祸心的奸佞之臣，有何区别？”


    顾云舟张了张嘴，彻底词穷。


    他总不能说，在现代，你把别人当神一样崇拜，第一步就是放弃做人。


    就在他试图找一个更恰当的比喻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


    是陈浩的电话。


    顾云舟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浩那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舟哥！出大事了！你先看我给你发的链接！”


    “什么事？慢慢说。”顾云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不了了！你自己看！”


    电话挂断，一个直播平台的链接被发了过来。


    顾云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点了进去。


    手机屏幕亮起，画面有些晃动，但内容却清晰无比。


    镜头里，是一栋眼熟到不能再熟的公寓楼。


    米白色的外墙，巨大的落地窗，顶层那个独一无二的弧形大阳台。


    正是他们住的这栋楼。


    镜头还在不断拉近，死死地对准了他们家的阳台。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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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炫耀。


    “宝宝们！家人们！看到了吗！我没骗你们吧！舟哥和陛下就在这栋楼里！我在这里守了三天了，终于等到他们出门了！”


    直播间的标题，用鲜红的大字写着


    《独家守护！鸾舟CP新家楼下72小时不间断直播！》


    在线观看人数：三万七千。


    画面一转，切换成了前置摄像头。


    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正是刚才那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孩。


    她此刻已经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眼睛亮得吓人。


    “刚才舟哥和陛下出门了！我拍到了！虽然有点糊，但是是真的！陛下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白裙子，仙气飘飘！舟哥拉着她的手，好甜啊！”


    她对着镜头，笑得一脸幸福。


    “家人们，礼物刷起来！守护最好的鸾舟！只要礼物到位，我今天就在这儿通宵！说不定能拍到他们晚上在阳台上看星星哦！”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疯狂滚过。


    “主播牛逼！真找到了！”


    “啊啊啊啊我的CP是真的！主播多拍点！”


    “虽然但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楼上圣母滚！主播这是为爱发电！我们看不到的，主播替我们看！”


    “已上舰！主播加油！我们是你坚实的后盾！”


    “啪！”


    他猛地伸手，一把拉上了客厅所有的窗帘。


    窗帘隔绝了阳光，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萧青鸾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喋喋不休的女孩，又看了看顾云舟冰冷的侧脸。


    她的眼神，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先生，此人，便是你口中的信徒？”


    顾云舟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那个女孩还在兴奋地喊着：“谢谢老板的火箭！老板大气！我一定不负众望，争取拍到独家画面！”


    顾云舟关掉手机，屏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