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货车停在楼下，显得过分显眼。


    两个师傅抬着最后一个纸箱走出狭窄的楼道，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就这些了？”其中一个师傅喘着气问。


    顾云舟点头：“就这些。”


    师傅看了一眼货车上那孤零零的几只箱子，又低头看了一眼派工单上的地址。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顾云舟结清了尾款，道了谢，目送货车消失在巷子口。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墙壁上斑驳的漆面，头顶乱糟糟的电线。


    萧青鸾站在他身侧，一言不发。


    顾云舟拿出那串用了很久的钥匙，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302室铁门，随即手腕一扬，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路边的垃圾桶里，发出一声轻响。


    他没有再回头。


    私人电梯门无声滑开，直通入户。


    傍晚的阳光透过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形成了达利园效应。


    空旷的客厅比他们之前整个出租屋还要大。


    搬家师傅已经走了，那几只纸箱被整齐地码放在角落，显得有些孤单。


    萧青鸾一进门就踢掉了脚上的鞋子。


    光洁的玉足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倒映在玻璃上，身后是空旷的房间，身前是整座城市的轮廓。


    然后，她转过身，脸上绽开一个纯粹的笑容。


    她忽然助跑了几步，借着惯性在地板上滑行，白色的裙摆随之飘扬。她伸开双臂，在客厅中央打了个转，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顾云舟靠在门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那个在阳光里起舞的女孩。


    咔嚓。


    这个瞬间被定格。


    新家没有厨具，甚至没有一张桌子。


    他们的第一顿晚餐，是两个超大号披萨和一全家桶的炸鸡，包装盒就摊在客厅的地板中央。


    两人盘腿席地而坐。


    萧青鸾拿起一块披萨，目光停留在上面拉丝的芝士，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此物，好次。”她下了结论。


    顾云舟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也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那当然，这叫快乐。”


    她没听懂，但不妨碍她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风卷残云后，萧青鸾用还沾着油的手指，指向客厅里那面白墙。


    “此处，”她庄重宣布，“当挂一幅你我二人的照片。”


    “行，”顾云舟啃着鸡翅，含糊不清地答应，“回头给你买张最大的。”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那你可有现成的？”


    “多着呢，”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那些以后再说，先吃。”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先生言之有理，当徐徐图之。”


    夜里，顾云舟背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脸。


    他正在剪辑白天的视频。


    画面很简单，萧青鸾在新家里好奇地探索，在地板上快乐地滑行，站在阳台上被风吹起长发。


    他很谨慎，剪掉了所有能看到小区外观的镜头，把阳台外的江景做了模糊处理，只留下天空与江面模糊的轮廓。他甚至一帧一帧地检查，确保玻璃上没有任何可供识别的倒影。


    配上一段舒缓的钢琴曲。


    视频的标题很简单：《我们的新家》。


    文案只有一句话：“新的篇章，感谢有你们。”


    点击，发布。


    手机立刻开始疯狂震动。


    评论区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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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被祝福淹没。


    “**！买房了！舟哥牛逼！”


    “天啊这江景！陛下和舟哥值得最好的！恭喜！”


    “从城中村出租屋到大平层，我追的CP出息了！热泪盈眶！”


    “陛下开心得像个孩子，在地板上滑来滑去那段我看了十遍！太可爱了！”


    “呜呜呜这是我今年看到过最美好的事，一定要幸福啊！”


    顾云舟一条条刷着评论，胸口被一种温热的情绪填满。他把手机递到萧青鸾面前。


    她凑过来，发丝蹭过他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她的嘴角，也弯起一抹小小的，满足的弧度。


    萧青鸾在铺开的被褥上睡着后，顾云舟还没有睡意。


    他躺在床上，手机的荧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还在刷新着评论。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突破了百万。


    他带着笑意，再次刷新页面。


    一条刚刚发布不到一分钟的评论，带着几百个赞，直接冲到了最顶上。


    用户的ID是：鸾舟守护者。


    评论的内容是：


    “我找到了！视频我看了几十遍，放大到最大！在0分15秒，镜头扫过阳台的时候，玻璃门边缘的反光！虽然很糊，但绝对是！对岸五子塔的倒影！这个角度这个高度，绝对是xx！我知道舟哥和陛下在哪里了！天啊我要去偶遇！”


    顾云舟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把那条评论读了第二遍，第三遍。


    他猛地坐起来，划动进度条，找到视频的第十五秒，暂停。


    他用两根手指，将画面不断放大，对准玻璃门边框上那一小块反光。


    很模糊，很扭曲，几乎看不清。


    但那轮廓。


    挺拔的塔状轮廓，像微缩的影子，印在那里。


    正是这座城市最著名的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