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散了夜市的喧嚣，却吹不散出租屋里凝重的气氛。


    那只银色的手提箱被端端正正地摆在客厅中央的小茶几上，与周围陈旧的家具格格不入。


    顾云舟和萧青鸾坐在沙发两侧，谁也没说话，视线都落在那只箱子上。


    沉默。


    良久，萧青鸾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箱子光滑的表面。


    “战利品，当充国库。”她淡淡开口。


    顾云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揉了揉眉心，“大姐，这玩意儿在现代叫‘不当得利’，是烫手山芋，沾上就甩不掉。”


    萧青鸾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新词汇很有兴趣。她没再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打开了箱子的卡扣。


    啪嗒。


    一整箱崭新的红色钞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红得刺眼。


    饶是顾云舟，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萧青鸾的反应却很平淡，她伸手捻起一沓，放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铜臭味。”她评价道，然后将那沓钱丢回箱子里，抽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顾云舟看得眼角直抽。


    “这笔钱，可以添置许多东西。”萧青鸾擦完手，看向他，“可以换一处更大的宅邸，可以招募更多帮工，还可以……”


    “还可以让我们俩手牵手进去踩缝纫机。”顾云舟面无表情地接话。


    “踩缝纫机？”萧青鸾凤眸微眯，显然没听懂。


    “就是进局子，蹲苦窑，吃牢饭。”顾云舟解释道，“总之，这钱，我们一个子儿都不能动。”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报警？


    不行。警察一来，势必会联系失主。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林菲菲那个疯女人。天知道她下次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可不报警，把这一百万藏在家里？


    顾云舟低头看了看脚下吱呀作响的地板，觉得这房子可能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风险。


    “那当如何？”萧青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合上了箱子，仿佛那一百万对她而言，真的只是一箱废纸。


    顾云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神情认真，没有一丝贪婪，只是在等待他的决策。


    他忽然就笑了一下。


    “钱没错，错的是给钱的人。”他说，“这笔钱因羞辱我们而来，我们不能要。但也许……它能去个该去的地方。”


    萧青鸾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先生决定便好。”


    第二天清晨。


    顾云舟没有去夜市备货，而是用一块黑布将银色手提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用电瓶车后座的绑带捆了三圈，确认万无一失。


    他载着麻烦，一路骑到了夜市管理处。


    管理处是市场角落一间不起眼的**房，孙大爷正戴着老花镜，就着一杯浓茶看报纸。


    “孙大爷。”顾云舟把箱子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大清早的，什么事？”孙大爷抬了抬眼皮，还带着点起床气。


    顾云舟没说话，只是把箱子放在孙大爷那张破旧的办公桌上，然后解开黑布，打开了箱子。


    满箱的红色，瞬间填满了整个小屋。


    孙大爷手里的报纸“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半口。


    他扶了扶眼镜，又猛地抬头看向顾云舟，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你小子……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孙大爷，您想到哪儿去了。”顾云舟苦笑一声，把昨天林菲菲砸钱的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隐去了萧青鸾那部分，只说是对方无理取闹，最后赌气把钱扔下就跑了。


    孙大爷听完，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沉默了很久，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所以，你找**什么？让我帮你存着？”


    “不。”顾云舟摇摇头，把箱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想把这笔钱，捐了。”


    孙大爷刚要说话的嘴又闭上了，他盯着顾云舟，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


    “捐了？一百万？”


    “对。”顾云舟点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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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平静，“这钱来路不干净，拿着心里不踏实。我想把它匿名捐给市里的儿童福利院。


    但这事我一个人办不来，怕留下首尾，也怕福利院那边不敢收。您是市场管理员，官方身份，人头熟，能不能……请您帮个忙，做个中间人和公证人？”


    小屋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孙大爷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不真切。


    顾云舟也不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终于，孙大爷将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


    “好小子。”他吐出最后一口烟，重重地拍了拍顾云舟的肩膀，“好，有种！比那些为了几块钱摊位费打得头破血流的家伙强多了！”


    他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最后停在顾云舟面前。


    “这事，我帮你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不留任何后患！就当是我替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谢谢你。”


    事情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在孙大爷的牵头下，这笔百万巨款通过正规渠道，匿名捐赠给了市儿童福利院。


    当天晚上，夜市依旧人声鼎沸。


    摊位前，队伍排得比昨天还长。


    萧青鸾则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拿着收款码，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收摊的时候，孙大爷溜达了过来。


    他没多说话，只是塞给顾云舟一个牛皮纸信封，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顾云舟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捐赠回执的复印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百万的数额，以及受赠单位的红色公章。


    一张薄薄的纸，却感觉比那一百万现金还要沉重。


    回到家，洗漱完毕。


    顾云舟将那张复印件放在茶几上，就是昨天放手提箱的位置。


    他对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萧青鸾笑了笑。


    “好了，终于处理掉了。”


    萧青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她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和印章。


    然后，她抬起头，凤眸里映着灯光，亮得惊人。


    她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