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后，只剩下二手推车吱吱呀呀，在小巷里回荡。


    顾云舟拖着车，萧青鸾跟在旁边，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出租屋，顾云舟感觉自己都快散了架，他把推车往墙角一塞，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萧青鸾还好，只是站得久了有些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


    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顾云舟。


    顾云舟接过来，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让大脑清醒了几分。目光落在了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铁皮钱箱上。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猛地站起来，抓过钱箱，又掏出自己的手机。


    “来来来，盘点战果！”


    哗啦一声，一堆皱巴巴的纸币和叮叮当当的硬币被倒在小小的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混杂着几张二十和五十的整钞，上面还带着烤肠的油腻和各种人手上的汗味。


    他一张一张地抚平那些褶皱的纸币，将其分类摆好，嘴里念念有词。


    “十块，二十，三十五……”


    萧青鸾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像个没见过钱的地主家傻儿子，在那傻乐。


    “现金一共三百七十二。”顾云舟数完，又划开手机，点开收款记录。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扫码收款，四百九十五。”


    他拿出记事本，飞快地计算着。


    “总营业额，八百六十七。除去成本一百二十块，我们今晚……纯赚七百四十七块！”


    “七百四十七！一天！我们离五千八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萧青鸾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淡漠：“知道了。”


    这反应让顾云舟的热情卡壳了。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解。这么多钱，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比他送一个月外卖的纯收入都高了。


    算了，她一个古代人，可能对数字没概念。


    “照这个速度，明天我们多备点货，生意肯定更好！”


    “明天进三百根香肠，不，五百根！我们干到凌晨两点，一天赚一千**是梦！”


    “愚蠢。”


    顾云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说什么？”


    萧青鸾抬起眼，直直地看向他。


    “我说你，愚蠢。”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先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又指向桌上剩下的一根打包回来的烤肠。


    “今夜之功，你这烤肠占三成，我这张脸，占七成。”


    顾云舟愣住了。


    他想反驳，却回想起夜市开张时，那几个被萧青鸾吸引过来的女学生，她们确实是今晚生意的引爆点。


    萧青鸾的声音继续响起，不带一丝情绪，却字字诛心。


    “容貌之利，可一可再，不可三。世人总有看腻的一天。味道之本，方能长久。若无过人之处，客流终将散去。”


    “况且，你今夜的流程，混乱不堪。你一人身兼烤制，收钱，打包三职。若客流再增一倍，你顾得过来吗？”


    “届时，烤肠或生或焦，客人久等心生怨气，只需一次错漏，便足以崩塌。”


    顾云舟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今晚确实有好几次都手忙脚乱，差点把没烤熟的香肠递给客人，还有一次差点忘了收钱。


    被巨大的成功冲昏的头脑，此刻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刚才的兴奋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眼前的萧青鸾。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投喂，连马桶都不会用的古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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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这一刻，她让他感到陌生，又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他虚心请教。


    萧青鸾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她踱了两步，


    “你的奏请，我听到了。”


    顾云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真演上了。


    “我，有三策。”


    “请陛下赐教。”他索性陪她演下去。


    “其一，明定权责。你，唯一职责，便是烤好你的肉肠。朕，掌管收银，打包，清点。各司其职，不得逾越。”


    顾云舟眼睛一亮。对啊，流程化管理，责任到人！


    “其二，味道。你今日所用酱料，过于寻常。明日起，你需研制独门秘酱，务必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让天下人一尝此味，便知是我鸾舟出品。”


    “鸾舟”？这名字都起好了？


    “其三，我们要有自己的名号，自己的旗帜。让所有想吃烤肠的人，都知道该去何处寻我们。”


    三条对策，条理清晰。


    从优化内部流程，到打造核心产品，再到建立品牌效应。


    他呆呆地看着萧青鸾。


    他忽然明白了。


    她或许不懂什么是KPI，什么是kfc，但她懂这些底层逻辑。


    “我的女帝陛下……听你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他站起来，拿过那本写着预算的记事本，翻到新的一页。


    他在顶端，列出三行。


    分工。（掌勺的和收银）


    秘酱，待研发。


    名号，待定。


    写完，他放下笔，抬头看向萧青鸾，。


    “好。就按你说的办。”


    萧青鸾看着他不易察觉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么，”顾云舟拿起笔，他看着她问道，“我们的叫什么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