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伽没应,直到坐在她身侧的元伯爷重重地咳了一声后,她才侧首看向元伯爷。


    元伯爷撑起一个笑,声音很低,“星伽,国公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元星伽没想到刚才那句话居然是同自己说的。


    她放下象牙箸站了起来,将在场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多数都是茫然的神色,显然是不知道老公爷居然还邀请了这么一号人。


    元星伽落落大方地道:“星伽少时听过您的英勇,心中便很钦佩您。”


    “如今见了您倒觉得甚是和蔼可亲,一时间被震惊到了所以出了丑。”


    她说到这里,拱手行礼,“还请您不要见怪,星伽祝您福寿绵绵,岁岁安康。”


    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温柔和煦,让人听起来十分的舒心。


    尤其是元星伽今日穿了一身极为鲜亮的衣裳,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枝迎风摇摆的迎春花,既不夺人眼球,却又让人感觉喜庆。


    老国公爷少年时随过军,也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英国公府能有现在的鼎盛他也是出了大力的。


    所以他对自己那段戎马生涯格外的怀念。


    元星伽的确说到他心坎上了,捧得他浑身都舒坦了。


    老公爷听着对方语气里的恭敬,忍不住眯了眯眼,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朝后仰了仰。


    被小辈恭维自己最那段最得意的经历谁不喜欢。


    老公爷也不能免俗,尽管他知道这是她的说辞,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件事。


    闻言只是呵呵笑出了声,脸上的红光可见他是有多么的高兴。


    坐在元星伽身旁的元伯爷见状眼神激动,却又想到这是什么场合,硬生生地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


    等到老公爷笑过后,他又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元星伽道:“晚辈来自永宁伯爵府。”


    在场众人皆都懵了一瞬,随后才意识到了她是谁家的孩子,一时间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元星伽无所畏惧地抬头直视他们。


    永宁伯爵府……


    老公爷终于想起来这究竟是哪家人了。


    他脸上的笑突然真实了那么几分,“听说你学问很好,今年中了解元。”


    元星伽道:“晚辈学问一般,都是运气罢了。”


    她嘴上说着运气,眼中的桀骜却是一点都没有少的。


    她极有兴味的追着方才那些人看了过去。


    只见他们听了老公爷的话,眼神中都闪烁着些许震惊,似乎没想到天都城的解元居然花落到一个已经没落的伯爵府家。


    不过之前倒是隐约听着他家公子倒是有名的纨绔,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


    外头的传言有时候的确是个笑话。


    见元星伽望过来,他们快速地抖动了眼皮,依旧维持着他们骄矜的姿态,只是撞上她的视线时或多或少都避开了她的视线。


    元星伽见如此,笑了下。


    哦吼,爽了。


    老公爷自从知晓她中了解元,待她可比方才要热切了几分,还赠她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喜报三元。


    寓意极好。


    元星伽坐下来后,席上的气氛又恢复如常。


    身着青衫的女使鱼贯而入,步履轻盈宛若踏云,行云流水之间就将一道道佳肴放置在了案几上。


    丝竹管弦骤然响起,舞姬踩着乐声缓缓走了进来,翻飞的水袖映照在琉璃灯下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


    烛火通明,玉盏中的酒液摇摇晃晃,清冽的酒香弥漫席上。


    元星伽鼻尖微动,将玉摆件拿在手里盘了几下,显然是被勾起了馋虫。


    旁边伺候的仆妇见她盯着这坛酒看,连忙将放在案几上的酒拿了过来,斟了一杯递上。


    清透的酒液在玉盏中流转,清淡酒香扑面而来。


    元星伽舔了舔唇,问道:“这酒醉人吗?”


    仆妇连忙道:“公子不必担心,这酒是果子发出来的,不会醉人的。”


    一听说这酒是用果子发酵出来的。


    元星伽放下心来,便没有再推拒。


    接过酒杯,指尖触到微凉的玉壁。


    闻着那淡淡的香气,她仰头喝了一口。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清冽的甘醇和果子的清香酸涩,却也烧得嗓子微微发紧。


    但是实在是好喝,她忍不住又让仆妇给自己斟了一杯。


    等到第三杯的时候,元星伽想起来今日来这里的目的,略有点可惜地放下了酒杯。


    仆妇纳闷:“公子您不喝了吗?”


    元星伽摇头拒绝,她忍不住摸了摸脸,脸颊被酒液催生出的红晕格外明显,但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只觉得脸颊发烫。


    仆妇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喝果酒都能醉,一时间大为惊奇,看着元星伽的目光也有点一言难尽。


    毕竟那边坐的女眷都能喝个五六盏呢。


    元星伽被她这么一看,有些无奈,她只是喝酒会比较上脸,不代表她的酒量就很差。


    她站了起来,许是很久都没有喝过酒了,一时间不大适应。


    脚步有些虚浮,眼前的景象稍微有些晃悠。


    身侧的仆妇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元星伽拒绝了。


    揽月堂中的喧嚣声仿佛隔了一层水,嗡嗡地响着听不真切。


    元星伽晃了晃头。


    “我出去透透风。”元星伽同身后的阿满道。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带着他不是很方便。


    阿满为难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元星伽离开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喝得醉醺醺的元星瑜正被元伯爷耳提面命地教训。


    她走过去,道:“父亲,我出去透透风。”


    元伯爷这会儿正忙着教训元星瑜,根本没有空离元星伽,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又急匆匆地补了一句:“早去早归。”


    元星伽并不在意。


    傍晚的风卷着深冷的寒意扑面而来,一下子就让她脸上的醺然淡了大半。


    元星伽呼出一口气,白茫茫的雾气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很快就融进了夜色中。


    因着老公爷过寿诞,府中上下装点,各处都被渲染得烛火通明。


    府内亭台楼阁在烛火映照下错落有致,远远地还能瞧见假山流水,汨汨热气蒸腾。


    听说是从郊外接了处温泉,才能在这寒冬腊月里仍然保持着流水的姿态。


    元星伽咂舌。


    她顺着一条道走过,路上不时能看到穿着体面的女使仆役,一个个都低着头,走路轻手轻脚,显得规矩森严。


    他们见元星伽脸色发红地站在这里也并不奇怪,客人喝多醒酒那是常见的事情。


    但还是提醒道:“公子,湖水深,您别朝里走。”


    元星伽的眼珠在夜色的笼罩下清明如镜,一点都不像喝醉了的人。


    元星伽拢了拢身上的褙子,淡声道:“知道了。”


    元星伽沿着这条小路在府里慢慢走着,目光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英国公府确实很大,她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是个好选择。


    忽然哒的一声轻响,好像是鞋底与青石砖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元星伽以为是这府中的侍从,正要上前问些事情的时候,却又被一声闷哼拦住了步伐。


    紧接着就是凌乱的脚步以及衣裳摩挲曳地的声响接踵而来。


    元星伽听着这动静,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犹疑。


    她博览群书,理论经验十分丰富。


    现在这个时间,这种地方,脑海里瞬间涌入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剧情。


    她……怀疑自己误入了别人的小剧场。


    元星伽没有现场看别人那啥的爱好。


    思索了片刻便准备不声不响地回去,结果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庭院里,却听得格外清晰。


    元星伽停了下来,屏住呼吸,随后放轻脚步,悄悄朝着假山后面走去。


    只听一道男声突然道:“这不是咱们府里最有才华的幕僚吗?怎么又偷偷躲在这里?”


    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和不怀好意简直都快要溢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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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丝毫不加以掩饰。


    元星伽皱了皱眉,却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听着。


    果然那人继续喋喋不休:“也是,刚才被世子殿下出言讽刺,换谁都得偷偷摸摸地离开。”


    说完这些这人犹言不够,还继续道:“你说你长得这般不堪入目,居然也能得到国公爷的赏识?”


    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还有明晃晃的嫉妒。


    垂着头坐在一旁被他讽刺的人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了反应,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然而那人始终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人依旧在说着风凉话,他啧了一声,有些感慨:“不过这赏识很快就会消失了,谁叫你最近写出来的东西被殿下说是糟粕呢?”


    话语中尽显风凉,还带着些许的遗憾,然而在这种情形下确实格外的讽刺。


    “殿下嫌弃你脏。”


    不过无论他怎么刺激对方,对方从始至终都坐在那个台子上,不发一言。


    他翻了个白眼道:“还真是个闷葫芦。”


    而离他们二人仅一步之遥的元星伽听得也很无语。


    她大抵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想来是被嘲讽的这个人最近很得国公爷的器重,便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只不过其他人又没有现在这个人愚蠢,竟然明晃晃地站在别人面前说这些事。


    是生怕这人不恨自己。


    毕竟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听到这人说话,忍耐力简直出乎了自己的想象,堪称是忍者神龟。


    而这种人往往是很记仇的。


    元星伽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完完全全映照了自己的猜想。


    那人又说了一阵儿,见他始终不回一句话,一时间倍感无聊。


    抬眼看向他,对方垂着头,整个人陷入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一阵寒风吹来,那人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中居然觉得有些渗人。


    却还强撑着色厉内荏的模样,低低地道了一句:“真是个傻子。”


    说完瞥了一眼他后就转身离开。


    元星伽听见窸窣的脚步声瞬间反应过来这两人准备离开了,她立刻抬步准备离开。


    却不想一阵翻滚的动静传来,似乎是里面的两人起了争执。


    她离开的步子一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啊——救!”一声短促的叫声骤然被打断,随即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


    紧接着有规律地捶打声响起,渐渐地又没了章法。


    元星伽虽不知里面情况如何,身上却下意识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手指随着这怪异的声响反复蜷缩。


    “该死,该死,你们这些人都该死!”一道声音响起,沙哑的音调中带着满心的怨恨和愤恨。


    手中的力道始终未曾停歇,甚至还随着他的这些话愈发的重了。


    元星伽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瞬间冷汗直下。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国公府中杀人!


    元星伽听着耳畔一声一声的捶捣声,似乎是声声痛斥着那人心中的恨意。


    她眉心直跳。


    这人看来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想来若是被他发现,恐怕情急之下也要对自己做出什么。


    元星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亦步亦趋地朝后退去。


    对方的咒骂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话音里压抑的怨恨让她心惊。


    “你们也配瞧不起人?拿了我的东西去换前程,还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样。”


    “脱了身上的那身皮,与我又有什么两样呢?”


    “谁又比谁高贵呢?”


    长期的凌辱欺压让这人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说出来的话也是颠三倒四的,似乎还夹杂着其他零星的胡言乱语。


    但是元星伽却从这一连串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音调。


    还没等她想明白,远处传来的麻雀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想法。


    元星伽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声音消失了。


    她心一慌,下意识抬头,却径直对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