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工作稳定下来，我们就去领证吧。”


    苏棠站在空旷明亮的客厅中央，目光缓缓环顾四周。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出大片温暖的日光。她伸出手，指尖仿佛能触碰到未来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轮廓。


    “装修已经搞定了，”苏棠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期待，“接下来，就是往里面填东西了。”


    她指着脚下那片漂亮的鱼骨拼木地板，用手大致比划出一个夸张的范围：


    “我要在这儿放一个超级......超级大的沙发，前面铺一张巨大的地毯，再配上投影幕布......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专属私人影院！”


    规划完客厅，她又兴致勃勃地上了二楼，径直走向主卧的浴室。她指着那片开阔的空间，神情带了几分羞赧，“这里还要一个超深、超大的浴缸。”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面视野极佳的落地窗，脑海里已经构想出浴缸摆放好后的场景。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边泡澡一边看星星......


    可下一秒，一个现实的问题让她蹙起眉头。


    “对了，”她转头看向周既明，表情严肃了几分，“这窗户......是防窥玻璃吗？”


    周既明完全明白她的意图，勾了勾唇角，“现在不是，但以后可以是。”


    苏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爽，不差钱的感觉，真他妈好！


    一整个下午，他们就在这幢空旷的房子里走来走去，一个负责规划，一个负责记下。


    规划师自然是苏棠。


    而周既明，则是她最忠实的执行者，任务就是把她的所有构想，在日后一样不落地变成现实。


    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具象的幸福。


    苏棠每一句关于未来的、琐碎的构想，都让这个房子一点点被一种叫“家”的气息填满。尽管此刻它依然空旷，却不再冰冷。


    离开时，夕阳将房子的红色屋顶染成温暖的橙色。


    苏棠回头，又看了眼那扇门。周既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问：“怎么了？”


    苏棠笑了笑，更紧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等我们把换个房子一点点填满，可以住进去的时候，”她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们就办婚礼吧。”


    周既明整个人怔在原地，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中了心脏，连呼吸都忘了。


    一切都进展得......不太真实。


    他今天带她来看房，最大的奢望不过是能看到她开心，得到几句关于未来的、模糊的憧憬。他哪里敢想，竟能收获如此丰厚的承诺。


    “等工作稳定了就去领证......”


    “等房子打点好了就办婚礼......”


    这感觉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从而天降的馅饼接连砸中，砸得他头晕目眩，脚步发飘。他甚至......都还没正经地单膝跪跪求过一次婚呢。


    怎么一切，就这么水到渠成，被定了下来？


    “......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短促而呆滞的音节。


    苏棠被他这副完全被惊喜砸懵，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得样子逗笑了，可笑着笑着，心口又蓦地一酸。她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掌心正迅速变得潮湿、滚烫。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心思深沉的男人，竟然会因为自己轻飘飘的两句承诺，就......


    就紧张到连手都在出汗。


    酸涩的心疼瞬间漫过那点好笑，她决定把她近来的内心想法坦诚告知。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你在主动，默默做了很多事，不是吗？“她顿了顿，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别处，语气里却带着认真，“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会感动，也会想要回应。更何况......”


    她清了清嗓子，“我都把你睡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这点承诺，我还是给得起的。”


    ......


    苏棠重新当回职场牛马，前世的工作经验让她很快地适应了职场节奏。


    她本来就不怕工作忙，只怕工作内容应付不来，毕竟她只有大学生创业项目的经验。


    可职场是座巨大的草台班子，这话一点不假。


    入职前，她对大厂游戏策划的岗位既憧憬又忐忑，生怕自己那点经验在真正的专业体系前不够用。但真的干了一个月，她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有前面跟着刘大强做项目的经验，面对“性能调优”、“多端数据适配”、“用户分层分析”这些活儿，她基本能从容面对。


    真正让她头疼的，反而是职场关系。


    倒不是说她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前世干过HR，基本的职场规则和沟通技巧，她心里有数。可架不住......她遇上的，是一些天然对她有敌意的人。


    刚开始上班，她和同事关系融洽，眼见也要发展起自己的上班搭子，身边的人却忽然间都自动地开始疏离她。


    直到被顶头上司叫进办公室“谈话”，苏棠才明白近日周围人的态度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苏棠，来公司也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顶头上司叫陈劲，三十出头。头发倒没像传闻中游戏制作人那样稀疏，可面对面时，能清楚看到他鬓角和额前夹杂的明显白发。


    显然是长期用脑过度和压力过大的痕迹。


    苏棠以为只是常规的新人跟进，便礼貌答道：“挺好的，在慢慢适应。”


    可接下来的问题，让她瞬间嗅到了“鸿门宴”的味道。


    “看你工作上手很快，是不是有亲属也在游戏行业？”


    陈劲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语气却故作随意。他一边问，一边若无其事地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才像忽然想起似的，补了一句：


    “哦，对了。入职时签的竞业协议，内容你都清楚吧？”


    她顿时一怔，不明白为何突然问这个。


    “知道。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劲眼里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褪尽，露出底下锐利的本质。


    “乐糖科技的老板，周既明，你认识吧？”


    苏棠心下了然，原来真正的谈话，现在才开始。


    她之前就设想过，自己都和周既明的关系迟早会被同事知道，也暗自准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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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应的话术。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且是以这种近乎审讯的方式。


    “认识。”她迎上对方的目光，语气平静，“他是我男朋友。”


    陈劲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


    “你应该知道，我们之前的项目，就是因为和他们公司的新游撞车，才直接黄掉的。”


    “我知道。”


    “所以，像你这种......特殊身份的员工，我们难免要多问几句。”陈劲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既然你们是这种关系，你为什么不去他公司，反而来了我们这儿？”


    苏棠本已到嘴边的解释，被这充满预设的质疑堵了回去，转而升起一丝被冒犯的恼意：


    “这是我的个人选择，属于私事。”


    陈劲短促地嗤笑一声，眼神徒然转冷：“私事？苏棠，以你的身份背景，公司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入职的动机不纯，甚至合理质疑你是否存在商业间谍的嫌疑。我们有权利对你做出辞退处理。”


    苏棠一愣，她想过旁人会猜疑，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甚至带点恶意地将“窃取商业机密”的帽子直接扣到她头上，甚至想以此辞退她。


    一股混杂着愤怒与荒谬的寒意从脊背窜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声线，目光毫不闪避地直视回去：


    “陈总，首先，公司如果无正当理由解雇员工，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其次，对员工进行无事实依据的污蔑和造谣，同样需要承担法律后果。”


    “我入职以来的所有工作都有记录可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私人关系就对员工做出有罪推定，这恐怕不是一个成熟的上司该有的风度和做法。”


    ......


    今天是周五，她比平常更早些下班。


    下午那场谈话，表面上看是她“赢”了，可心里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又闷又冷。


    陈劲见她反应激烈，甚至搬出了法条，转眼就换了副面孔，语气缓和下来，说刚才只是“例行询问”，是关心她的处境。


    “我也是为你好，”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手看似友好地在她肩上拍了拍，“现在大伙心里难免有疙瘩，毕竟......他们之前做了好几年的项目，都因为......你男朋友付之东流了。你放心，我回去跟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和你好好相处。”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语重心长。


    可落在苏棠耳中，字字都像是威胁。


    她正发神，刚好看见人行道的绿灯亮起了，下意识就迈开步子往前走。


    才踏上斑马线，不远处一声突兀又刺耳的汽车鸣笛猛地炸响，吓得她心一颤，脚步骤停，几乎是本能地退了回来。


    惊魂未定间，耳边突然响起周既明时常叮嘱她的话，让她过马路一定要留心，有斑马线也要打足十二分精神，最好走天桥。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没再尝试那条看似安全，实则车流不息的马路，而是转身，又走回了公司楼下那家便利店门口，决定等周既明来接。


    他们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回许春梅那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