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桑恍惚间觉得是自己醉了。


    要不然怎么会从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嘴里听到我喜欢你这种话？


    她沉默，电话里的人却没有及时止损的意思。


    “十年前，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何游惊轻笑着，语气仿佛在说一个故事：“我从小就喜欢乐器，尤其钢琴，可后来因为手受伤再也弹不了一首完整的曲子。家里不许我再碰琴，养伤期间我就偷偷跑到以前练琴的后墙躲他们，一躲就是一整天。有一次，那间从我消失就封闭多日的琴室突然来了人，她坐在我以前的位置上，弹出的曲子弦动人心，偶尔笑着哼出歌谣，比我听过的任何声音都鲜活动听。从想每天都能听她的声音到好奇她的长相名字，我透过窗看过她一眼，只觉得她笑起来好看极了，那一刻，我的心好像活了。之后我托人打听到她是唐家的千金，可惜还没来得及有个正式的见面，我就被家里送出国，这些事发生在十年前，她或许不记得也不知道，有个人在她练琴的时候，做了无数次的忠实嘉宾。后来……前段时间家里说有意跟唐家订亲，我满心欢喜答应回国，结果见到的却不是十年前我见过的那位唐小姐，我很失望。”


    听到最后，商桑握住电话的指节骤然发白，另一只手捂住震惊的心跳加快的胸口。


    唐聿就这么不动声色站商桑身后听着，手上还攥着一个精巧食盒，目光却沉如潭水。


    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得刺耳。


    接电话的人也没有立刻拒绝。


    唐聿扯了扯唇，弧度晦涩危险，好像，他捧在手心的宝贝要被抢走了？


    他是该去教训坏人，还是让她回头看看自己？


    身后跟随的佣人赶上。


    唐聿后退两步转身，将手中的食盒丢给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皮鞋碾碎枯叶的声响很轻微。


    没人发现枫叶碎了。


    佣人拿着食盒看了看前方还专心打电话的人，犹豫要不要开口叫她。


    何游惊混着酒气的声音再度响起：“商小姐，如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帮帮我好吗？”


    商桑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何游惊那么早就见过她，更早就知道她和唐聿的关系，亏得她演了那么久的戏。


    商桑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就传出萧肃的声音。


    “你喝醉了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妈呀，你怎么打给唐聿那口子了。”


    萧肃的声音由远到近，最后亲自拿过电话对她解释：“商桑妹妹，他没跟你瞎说什么吧？说了什么你也别当真，游惊喝醉酒有个毛病，要么倒头就睡，要么说一堆让人想象不到的胡话。”


    商桑回神，有些猝不及防：“胡话？”


    “对啊，几年前他喝醉了还说想开大炮呢，你信吗？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圈人就游惊家里管的最压，压抑久了，喝点酒了就乱说话，你理解下……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先送他回家去。”


    “……好。”


    电话挂断，商桑脑子还是很乱，心不在焉的，反倒被身后的突然开口的王嫂吓一跳。


    “王嫂，你怎么在这？”


    “我刚过来每一分钟。”


    王嫂笑眯眯的递过手上的食盒：“这是少爷到后厨给你专门要的，让我转交。”


    商桑接过手，打开一看，精致小盘里面装着色泽金黄的梅饼。


    酸甜消食，她以前最喜欢。


    没想到唐聿居然记得。


    “谢谢。”


    她顿了下，抬眼看王嫂：“唐聿刚才……来过么？”


    她电话听得太专注，一点儿没察觉身后有什么人。


    王嫂是精明人，见唐聿来了又马上走，脸色也说不上多好，于是话收着点说：“本来少爷亲自来的，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又忙去了。”


    商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着梅饼回了卧室。


    今晚回去太晚，会在唐家睡一晚，明天上香拜完祠堂再走，这次唐家宴多年不变的规矩。


    商桑躺在床上，深夜了，还是不怎么睡得着。


    实在是何游惊那通电话太叫人无法安心，萧肃说他那是酒后胡诌，可知道她从前的身份总不是胡诌。


    她当时反应不过来，电话稀里糊涂的被挂断，现在心想还是需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说说。


    至少她不想有一天何游惊再喝醉把她和唐家的关系说出去。


    商桑翻出白天打过的电话，刚刚按下拨号键，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谁？”


    门外人没说话，敲门声又响。


    商桑只好叹了口气，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穿鞋去开门。


    “来了——”


    拉开门，夜风带着一丝丝寒气，商桑瞧见了门外神色寡淡的唐聿。


    余光看见他黑色衬衫肩头暗下去一片，是雨痕。


    她才恍惚听见外边淅淅沥沥小雨的声音，唐聿似乎刚从外边回来，还淋了点雨。


    也是好巧不巧的，临近尾声的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电话里，何游惊酒意已散，温润清冽的声音传出话筒：“喂，商桑。”


    唐聿喉结一滚，似有若无的轻笑。


    清醒着，喊他的商桑。


    商桑指尖还搭在门框，在和唐聿对视的那一瞬间，心尖颤了一颤。


    她连忙捂住电话转身，往卧室走了几步，低声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啊！”


    商桑惊呼一声，话到一半唐聿将她拦腰扛起，一脚将门踢上。


    “商桑？商小姐？”


    不翼而飞的手机里传出何游惊有些着急的声音，可回应他的是电话直接挂断的忙音。


    唐聿将挂断的手机不知道摔到哪个角落。


    反正很重的一声。


    手机不知道有没有被摔坏，但是接下来被唐聿扔在床上的商桑，却感觉内脏都快震坏了。


    还好不是直接扔地上，不然照唐聿的力道她一定粉身碎骨。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唐聿。


    只是个电话，至于这么暴力吗？


    她从床上坐好，面向唐聿。


    而他亦光明正大的的盯着她修长饱满小腿，手指正搭在领口解扣子。


    商桑警铃大作：“你做什么？我没同意你进来，你出去！”


    她嘴里强势让唐聿出去，身体却本能的朝床头后退。


    窗外的雨势似乎大了。


    在她身子抵到床头，实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唐聿拽住她的脚踝将人扯到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