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们的命比太后的贵

作品:《恶毒咋啦,本宫是妖妃啊

    他将地图递到暗影面前,摊开。


    那上面,竟是整个皇宫内苑的详细布防图,朱笔墨迹,清晰无比。


    哪条是暗道,哪处是死角,甚至连宫中禁卫与各宫侍卫的交接时辰,巡逻路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按这个走。”


    他指着图上一条极其隐秘的路线,冷声道。


    “事成之后,立刻撤离。记住。”


    萧颙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暗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孤要你们毫发无伤地回来。哪怕任务失败,也绝不许有任何人折在里面。”


    “你们的命,比她的,金贵。”


    暗影握着羊皮纸的手,倏地收紧。


    那句你们的命,比她的,金贵,像一团滚烫的炭火,毫无预兆地砸进他冰封多年的心口。


    杀手,暗卫,本就是主子手里的刀,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任务,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他了解过的所有主子,无一不是如此。


    可眼前这个五岁的孩童。


    这个刚刚用最平静的语气下达了最狠戾命令的太子殿下,却说他们的命,比太后的命还要金贵。


    这股突如其来的暖意,比他下达的任何一道命令,都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之赴死。


    暗影单膝跪地的姿势未变,头却埋得更低了。


    那把惯常沙哑的嗓子,此刻竟带上了难以察觉的颤动。


    “属下遵命。”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补了一句。


    “定会带所有弟兄,全须全尾地回来见殿下。”


    萧颙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暗影的身影便如一滴墨落入水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阁楼的阴影里,再无踪迹。


    周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烈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萧颙缓缓转过身,重新凭栏而立。


    他抬起头,望着天边那轮清冷孤寂的月。


    月光皎洁,像极了母妃温柔的脸庞。


    可就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却要忍着唇角的伤,强撑着笑意,叮嘱他万事忍让。


    他知道,母妃不是怯懦,她只是想护他周全。


    上一世,他没能护住她,眼睁睁看着裴家满门倾覆。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想到这里,萧颙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那悲伤转瞬即逝。


    秋猎……


    王家,还有那些依附着王家的走狗,就等着看你们的好戏,是如何收场的吧。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好似已将滔天的杀意都敛进了梦里。


    直到第二天清晨,被一阵咋咋呼呼的动静吵醒。


    “殿下,殿下,快醒醒,要出发啦!”


    萧颙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撑起身子。


    可当他看清眼前的情形时,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


    只见他的贴身内侍啊喏,正吭哧吭哧地拖着一个比他整个人还高的巨大包袱。


    那张圆圆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萧颙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扬高了声音。


    “啊喏,我们是去秋猎,不是去逃难。你这是,要把整个东宫都搬空带走?”


    啊喏闻言,动作一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才嘿嘿笑着。


    将那半人高的包袱费力地挪到了桌子上。


    “还不是殿下您总说,猎场那边的吃食粗糙,咽不下去嘛。”


    “奴才这也不全是为自己,更是为了殿下!您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吃好喝好,万万不能亏了嘴!”


    萧颙扶着额头,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具五岁的身子,确实金贵挑剔,可……


    “可那也不至于做成这般……”


    啊喏的心思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听殿下语气松动,只当他是没瞧见里面的好东西。


    立刻撇了撇嘴,兴奋的打开了那个巨大的包袱。


    “殿下您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里面掏出琳琅满目的油纸包。


    “这个是福顺斋新出的桂花酥,可好吃啦,而且放多久都不会坏!还有这个,是西域进贡的水晶方糖,可甜了,您围猎累了含一颗,保管解乏!还有还有,这个软香阁的糯米卷,也特别好吃……”


    萧颙听着啊喏喋喋不休的介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干脆从床上蹦了下来,小小的身子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劲儿,直接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既然你馋,那就都留着吧,反正我们的马车也足够放得下。”


    啊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十分笑容灿烂。


    “多谢殿下体恤!那奴才这就将咱们的粮草,都搬到马车上去!”


    说完,他便喜滋滋地重新裹好那个巨大的包袱。


    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萧颙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换上劲装,门口就探进来一个身影。


    来人一身墨绿色箭袖劲装,腰间束着一根玄色宽边腰带,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眉眼飞扬,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英气和不羁。


    正是他的表哥,裴凌。


    “阿颙!”


    裴凌的声音清脆响亮,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爽利劲儿。


    萧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了裴凌手里捧着的那把弓。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弓,弓身是用百年铁木浸油打磨而成。


    在晨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


    弓臂上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握手处缠着深棕色的鹿皮,已经被摩挲得十分光滑,显然是主人心爱之物。


    这弓……他认得。


    是大舅舅亲手为表哥打造的,用的还是西北边境寻来的奇木,坚韧无比,寻常人拉都拉不开。


    裴凌几步就蹿到了他跟前,不由分说地就把弓箭递给了萧颙。


    “喏,给你的!”


    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这弓是我爹去西北前给我的。他说,人虽然在千里之外,可心还挂着家里。让我好好练武,以后才能保护家人。”


    “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裴凌的声音里带着郑重。


    “秋猎场上刀剑无眼,你带着它,定能大展宏图,也能……好好护着自己。”


    萧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连连摆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