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暗箭难防
作品:《恶毒咋啦,本宫是妖妃啊》 裴云温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妹妹神色变幻,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解释道。
“为了防着有人暗中动手脚,给母亲煎药的差事,从头到尾,都是周妈妈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就连药材的采买,也是我亲自去京中信誉最好的老字号药铺,断不会出差错。这其中若是被人动了手脚,可能……不大。”
是啊,用的是自家最信赖的心腹。
每一个环节,看上去都无懈可击。
可祖母的身体,偏偏就是垮了。
裴芸瑶盯着那炉子上冒着热气的药罐,思虑幽深。
萧天明,你究竟把手伸到了哪里?
这府里,到底还藏着谁,是你的棋子?
她缓缓地,再次将所有的猜疑都压回了心底。
不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她抬起脸,对着裴云温挤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长长地舒了口气。
“唉,看来真是我多心了,许是祖母年纪大了,身子虚不受补吧。”
她这副模样,总算是让裴云温稍稍放下了心。
裴芸瑶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话锋一转。
“对了二兄,我有件事想找爹爹商议一下,他这会儿可是在书房?”
“在的。”
裴云温点点头,想起兄长,眉宇间又染上了一抹愁绪。
“最近朝中事多,爹爹他……总是忧心忡忡的。你回来的正好,去与他说说话,若是能宽慰他几句,或许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那我便去找爹爹。”
裴芸瑶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波澜。
她松开二兄的胳膊,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裙裾拂过青石板,悄然无声。
才走出几步,拐过一道月洞门,避开了裴云温的视线,她眉心便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裴芸瑶停下脚步,侧过身,对着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明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急吩咐。
“明月,你现在就去,偷偷地,把祖母院里那些倒掉的药渣,还有食盒里没开封的药包,都各取一份,用油纸包好。记住,手脚要干净,别让人瞧见。本宫要带回宫给李太医看看。”
这府里,定然有萧天明的眼线。
能两年如一日地在周妈妈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此人必然深得信任,且心细如发。
她不能打草惊蛇。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宫里的李霁。
他是她的人,也只有他,能破这个局。
明月心头一凛,看着娘娘那张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小姐,奴婢明白。”
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这是她们主仆间刻在骨子里的默契。
看着明月悄无声息地退下,隐入抄手游廊的阴影里,裴芸瑶才将那口提着的气缓缓吐出,加快了脚步,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
她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紫檀木大案后的身影。
她的父亲,当朝一品大员,裴家的顶梁柱。
裴刚勇,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鬓角已染上了风霜。
那宽阔的脊背,也被这朝堂的风雨,压得有些弯了。
裴芸瑶鼻尖一酸,心头那股杀气被她死死摁回心底,换上了女儿家该有的亲昵。
她走上前,声音甜糯。
“爹爹。”
裴刚勇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执笔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就将桌上纸张掩盖,才抬起头,当他看清来人是自己那许久未见的女儿时。
那张素来严肃的国字脸上,先是闪过惊喜,紧接着,那双虎目里便写满了浓浓的担忧。
“瑶儿?你怎么回来了?”
他站起身,绕过书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眉头紧锁。
“胡闹!昨日宫宴你才出了那样的风头,今日便急匆匆地跑回家省亲,这传出去,于理不合,更会成为那些御史言官攻讦你的把柄!”
这话里,是责备,更是心疼。
他怕的,是她行差踏错,被人抓住错处,在宫里寸步难行。
裴芸瑶却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急切,反而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拉住了裴刚勇那身朝服的衣袖,微微晃了晃。
“爹爹,您先别急着教训女儿。是皇上体恤女儿思家心切,特许女儿回来的,合情合理,并无什么不妥。”
她看着父亲那张写满我不信的脸,垂下眼帘,声音也低了下去。
“女儿回家省亲,不过是件小事。眼下,真正要紧的,是爹爹您,是整个裴家。”
裴刚勇心头一跳,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涌了上来。
他反手握住女儿的手,那份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更沉。
“怎么了?是不是……陛下同你说了什么?”
“陛下什么都没说。”
裴芸瑶摇了摇头,抬起眼,那双清亮的凤眸里,映着父亲担忧的面容。
“可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才更可怕。”
“爹爹,您想,功高盖主这四个字,有多催命?”
“大兄手握重兵,镇守西北,是陛下的刀。二兄初入官场,便平定了青州瘟疫,是陛下的剑。而您,在朝堂之上振臂一呼,百官景从,您是陛下的什么?”
“是陛下的江山,还是……陛下的心头大患?”
她的话,狠狠扎进裴刚勇的心里。
这些话,不是一个养在深闺,初入宫闱的女儿能说出来的。
裴刚勇看着眼前的女儿,看着她那张依旧稚嫩,却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脸,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欣慰和更深沉的酸楚,同时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紧。
他的瑶儿,长大了。
可这份成长,又是用多少不为人知的血泪浇灌出来的?
他抬起那只布满厚茧的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最终,却只是沉沉地落在她的肩上,声音沙哑得厉害。
“瑶儿……你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在宫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你怎么会……怎么会去想这些腌臢事。”
委屈?
何止是委屈。
是灭门之祸,是断骨之痛,是亲儿惨死,是她自己含恨而终。
那些腌臢事,不是她想的,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刀一刀,刻在魂魄里。
裴芸瑶唇角缓缓牵起一抹笑,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