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蒋威看着钱程，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拍了拍钱程的肩膀，“程管家，你守着这些秘密十年……真是不容易啊！”


    钱程先是叹了口气，说道。


    “我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为老爷洗刷冤屈，能告诉所有人，他是清白的！我不是想杀人...我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带着十年的心酸与坚持。


    众人都仿佛被拉到了程管家的情绪中，房间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痛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撒北宁幽幽地开口。


    声音冷静得有些残酷。


    “感人，确实是很感人。”


    “程管家，你对旧主的忠诚也着实令人动容。”


    “只是……”


    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钱程。


    “这盒子里的东西，恰恰更完美地印证了你杀人的动机！”


    “十年隐忍啊！”


    “见证恩主蒙冤自尽，家破人亡，如今小主人又身处险境。”


    “再加上这封绝笔信一样的嘱托……”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难道还不够你下定决心，动手除掉甄老爷吗？！”


    “我……”钱程一时语塞。


    撒北宁继续逼问。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想求一个公道，那你潜伏的这十年，都做了什么呢？收集的证据呢？”


    “这是不是说明，你所谓的‘公道’只是借口，你真实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鬼小妹而不得不杀人灭口！”


    “不是的！当然不是这样！”钱程急切地打断他的话，“我一直都在收集证据，只是甄老爷他有权有势，甚至可以说是在芒市能够只手遮天！”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冒然出手……”


    “那现在呢？”撒北宁打断他，“你调查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现在又计划着尽快把你家小姐送走。”


    “不正是你行动的最好时机吗？”


    “再加上你盒子里的这些东西，证据链不是更完整了吗？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告发？”


    “还说你不是奔着自己亲自动手去的？！”


    撒北宁的提问非常刁钻，瞬间又将钱程逼入了道德和逻辑的困境之中。


    大蒋威刚刚还被程管家的忠义所感动，现在情绪一下就被拉了回来。


    他看看盒子，又看看钱程。


    “对哦……”


    “撒老师说得也很有道理啊。”


    “你这动机这么强烈，完全不动手，就很奇怪了……”


    何炯则沉吟道，“撒老师提出的疑问确实很值得思考，程管家的行为确实存在一些矛盾之处。接下来我们……”


    “啊！这里这里！我找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鬼鬼仿佛想到什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离开众人，开始在程管家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此时她正拿着一封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信函，大喊着，打断了何炯的话。


    “找到什么了？”大蒋威两步冲了过去，“这是什么？”


    鬼鬼拿着已经被她展开的纸，小声地、有些断断续续地念了出来。


    “草民李忠，泣血上陈……”


    “甄老爷十年前勾结匪类，陷害粮商李万豪……贪墨官粮……横行乡里……”


    “然甄贼在芒城根基深厚，恐打草惊蛇，望大人密查。”


    “草民李忠，翘首以盼青天。”


    虽然她念得磕磕绊绊，但是关键词一个没落。


    其他几人也迅速围拢了过去。


    “等等！鬼鬼，你念的是什么啊？”


    何炯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拿过鬼鬼手里的信函。


    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是一封寄往省城的信函。”


    “是要寄给省城巡警某位官员的！”


    说着与撒北宁对视了一眼。


    这封信详细列举了甄老爷历年来的不法行为，还包括十年前李家被陷害的疑点，并附上了一些证据线索。


    刚才还在说程管家没有选择告发，猜测他其实是更想自己动手。


    现在这封即将寄往省城的信，足以说明他还是想要尝试通过正当途径复仇，并不是一心只想杀人。


    大蒋威一把抢过信纸，看到信的开头，不由感叹起来。


    “AUV！省城巡警局？”


    “程管家，你可以啊！你还真想过走正规渠道举报呢？”


    “你这……这思想觉悟很高嘛！”


    撒北宁的脸色则是有些难看。


    刚才他还在质问钱程呢，这封信一出来，简直就是被结结实实地打了脸。


    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将这其中的逻辑给自洽了。


    “一封没寄出去的信，能说明什么？”


    “相反，这或许正恰恰证明他知道正规渠道走不通呢！”


    “最后自己动手了，这封信甚至还可能成为日后脱罪，故意留下的‘证据’啊！”


    钱程看到这封信也是有些愣住的。


    但听了撒北宁的话，顿时感觉再不为自己辩解两句，还真是要被直接定罪了！


    “撒班主！”


    由于有些激动，钱程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我写信是错，不写信也是错？”


    “我写了吧，你说我故意留证据，我要是不写，，你又说我心里憋着杀人的念头。”


    “合着无论如何今天这个真凶我是当定了呗？”


    蓉蓉在一旁点了点头，公正地说，“我觉得这封信很重要。”


    “它证明了程管家的内心挣扎，以及他的心里更倾向于理智的选择。”


    “这也是他选择隐忍十年的原因。”


    蓉蓉一边说着，钱程就在一旁疯狂点头。


    “我还觉得是有人想要利用我的动机来掩护自己呢！”


    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撒北宁。


    大蒋威看着这再次陷入僵局的场面。


    感觉这侦探还真是不好当，挠了挠头，说道。


    “我怎么感觉……这线索挖出来，甄府的这趟水变得更浑了呢？”


    “得，咱们啊也别都在这儿杵着了，散了吧散了吧。”


    “都抓紧时间再找找线索吧！”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重新投入搜证。


    钱程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冲向新的房间。


    此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