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顶，气氛比万年玄冰还冷。


    昨天晚上被谢清寒一嗓子吼碎的冰门，现在还是一地的高档冰碴子。


    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怎么看怎么不友好。


    谢清寒就站在这堆碎冰中间，站了一晚上。


    她没睡。


    昆仑宗也没睡。


    魔子夜煌那句“压寨夫人”，跟往滚油里泼了一瓢水似的，炸得整个昆仑鸡飞狗跳。


    这事儿发酵了一晚上，现在已经不是丑闻了，是昆仑派成立一万年以来最大的乐子。


    山下各个峰的弟子，现在聊的都不是修炼了。


    “听说了吗？天枢峰那位，要嫁到魔界去当太子妃了！”


    “什么太子妃，版本更新了！最新消息是魔子要入赘咱们昆仑，给顾师兄当赘婿！”


    “真的假的？那咱们以后见了他，是叫他魔子殿下，还是叫他师嫂？”


    “这瓜保熟吗？我怎么听说是顾师兄脚踏两条船，一边吊着咱们师尊，一边跟魔子暗通款曲？”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


    各种版本的谣言，跟病毒一样，在昆仑内部的通讯玉简里疯狂传播。


    天枢峰的威严，现在就跟个笑话一样。


    一道剑光落下，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执法长老，哆哆嗦嗦地落在谢清寒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姿势标准得能当教材。


    “尊上。”


    谢清寒背对着他，没回头。


    “说。”一个字，冰冷。


    长老的牙齿都在打架。“各峰……各峰的峰主，联名上书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奏章，双手举过头顶。


    “他们……他们言辞很不好听，请您……处理掉顾剑辰，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天剑峰的李峰主还说，说您要是不答应，他就要带人上天枢峰，替您清理门户。”


    长老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还有，瑶池圣地，蓬莱仙岛，好几个大门派，都派人来了。名义上是来慰问，实际上就是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来看咱们昆仑的笑话的！”


    “瑶池那边更过分，送来一箱贺礼，里面全是绿色的帽子！”


    周围的空气，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十度。


    “清理门户？”谢清寒终于转过身，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就是一片黑。


    “他？”


    “他配吗？”


    长老被这眼神一看，魂都快飞了。


    “尊上，现在外面都传疯了！顾剑辰他……他已经成了咱们昆仑的污点，再把他留在您身边，您的脸……昆仑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谢清寒没理他，只是抬起手，对着他轻轻挥了一下。


    一股根本没法反抗的力道，直接把那个长老连人带剑，从天枢峰顶“送”了下去。


    她得亲自去看看。


    看看她那个被全天下人看笑话的宝贝。


    看看她那个被人惦记，被人羞辱的……心头肉。


    现在，是什么表情。


    修炼室里。


    顾剑辰当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他盘腿坐着，脑子里跟开了个菜市场一样。


    那些骂他的话，比刀子还尖。


    他慢悠悠地推开门。


    正好，跟走进来的谢清寒，看了个对眼。


    四目相对。


    顾剑辰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没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被人用羞辱堵住了嗓子。


    他的表情，一秒钟之内，变了好几次。


    先是震惊，然后是荒唐，最后，是那种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极致的羞愤。


    眼眶，瞬间就红了。


    里面不是生气，是那种天塌下来的委屈，是那种被人泼了粪水的无助。


    “荒唐……”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这是污蔑！这是冲着我们昆仑来的！”


    他朝她走了几步，脚下拌蒜，差点摔倒。


    “师尊，这人太坏了！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


    “他是在用我当梯子，来羞辱您，羞辱我们整个昆仑啊！”


    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


    一个被人当成武器，攻击自己最尊敬的人的，无辜的，破碎的，小可怜。


    他的脆弱，他的羞愤，他眼角那滴挂着没掉下来的眼泪。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钩子，精准地勾住了谢清寒心里那根叫“理智”的弦。


    然后，用力一扯。


    嘣！


    弦断了。


    【恭喜宿主！您的“完美受害者”演技已达到殿堂级！成功引爆目标情绪！奖励逆天级大礼包：神魂本源强化！】


    一股庞大的力量，冲进了顾剑辰的脑子。


    他的神魂，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瞬间就壮大了好几圈。


    他“看”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样了。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谢清寒身边那片代表“占有欲”的暗紫色岩浆，已经烧开了。


    岩浆下面，是更黑的，代表“暴怒”的能量。


    那股能量的核心，是一种“我的玩具被别的狗看了”的，纯粹的，想把全世界都砸烂的冲动。


    他心里爽得快要哼出歌来，脸上却是一副“我被网暴了我要碎了”的表情，身体晃了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师尊……”他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袖子。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不干净”的人了，没资格碰她。


    这个小动作，像往火药桶里扔了个火星子。


    彻底把谢清寒点炸了。


    “我知道。”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


    “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但就是因为跟他没关系，她才更火大！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什么都没做，就因为是她谢清寒的弟子，就被人这么欺负！


    是她！


    是她没保护好他！


    是她让他受了这种委屈！


    【叮！检测到目标“愧疚”与“杀意”混合情绪已超载！服务器正在紧急结算……+9000000！】


    “弟子……给师尊丢人了。”顾剑辰低下头，肩膀抖得厉害，好像在憋着不哭出来。


    他慢慢往后退，跟她拉开距离。


    “如果因为我一个人，让宗门一万年的名声都毁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红眼睛里，全是豁出去的疯狂。


    “弟子……愿意用死来证明清白！”


    话还没说完，他抬起手掌，把全身剩下的那点灵力全逼了出来，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拍了下去！


    这一下，又快又狠，根本没给人留反应时间。


    但是，有只手比他更快。


    谢清寒的身影，跟瞬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一把抓住了他拍向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冷得像冰，力气大得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我让你死了吗？”


    她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暗紫色的火苗疯狂燃烧，要把他的魂都烧穿。


    “你的命是我的！”


    “你的清白是我的！”


    “你的名声，你的荣辱，全都是我的！”


    “没有我点头，你连根头发都不能掉！”


    她说的这些话，不是安慰，不是承诺。


    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不准任何人反驳的，霸道宣言。


    顾剑辰呆呆地看着她，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脑子有点懵。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好像被吓傻了，又好像被她这几句话，彻底砸碎了心里最后一点防线。


    “可是……外面那些话……我……”


    他哭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苍蝇，我会一只一只，亲手捏死。”谢清寒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刀。


    “至于那个魔子……”


    她松开他的手腕，改成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这个动作很温柔，却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控制感。


    “我会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送到你面前。”


    “用他的血，洗干净泼在你身上的脏水。”


    她贴近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这样，你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