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猛地抬头，眸光猛的一闪。


    “看来猜中了。”郑遂抚掌一笑。


    “可惜他至死不知，你早在那个孩子身上种了同命蛊。”


    影巫突然加重力道，刀片刮过骨膜，风微终于爆出惨叫。


    “怎么救的徐敬意？”郑遂冷声质问。


    “麟德殿的酒，是朕亲眼看着他喝下的。”


    “换心……蛊……”风微喘着粗气，断续续的说道，“把他中毒的心脉……暂时封入蛊囊……再用假死药……”


    “同盟是谁？”


    风微歪过头：“陛下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郑遂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巫咸。


    巫咸面色凝重，凑过来轻声道。


    “陛下，鬼师也曾自创一换心蛊术，老朽正是因此将他逐出师门，但不知……”


    和风微这个有什么关系。


    “鬼师？”风微忽然癫狂大笑。


    “鬼师那点皮毛……也配称蛊术？”


    她猛地扭动身躯，挣着铁链扑上前。


    “陛下可知西蜀蛊毒为何与鬼师不同？因为他们炼的是尸蛊……而我们……”


    她猛地一顿，突出一口血来。


    可那黑血之中，竟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色异物。


    “炼的是人心！”


    影巫急退半步：“陛下小心！是金蚕蛊毒！”


    郑遂却忽的拂袖上前，迎着毒雾一把掐住风微喉咙。


    “朕问你，徐妍，到底是谁的孩子？”


    风微被掐得面目紫胀，却仍挤出怪笑：“陛下……您猜呢……”


    看来猜的没错了。


    郑遂猛地撒手，转身从火盆中抽出烧红的烙铁：“最后问一次，你究竟想从大齐得到什么？”


    风微盯着通红铁块，忽然嬉笑一声。


    “陛下，您与其好奇我要得到什么，不如去查查离夙吧。他虽背叛我，但对我用情至深呢？我要是死了，您猜……他会如何？”


    烙铁重重烙上风微心口，皮肉焦臭瞬间弥漫。


    风微猛地咳出大口黑血，发出凄厉的尖叫。


    郑遂扔开烙铁，任影巫泼醒昏死的女人。


    “西蜀蛊毒……”郑遂忽然掐住风微下巴，逼她抬头。


    “鬼师蛊毒，是用药，用虫来达到目的，但西蜀蛊毒，是用魂魄喂养，对不对？”


    风微涣散的瞳孔骤缩。


    “你、你如何知晓？！”


    郑遂歪头一笑：“朕对付鬼师之时，曾生魂离体。朕从前也好奇，你西蜀的蛊为何与鬼师不同，但刚才你叫嚣之时，朕忽然就明白了。”


    人身能用的，无非就那几种。


    不是血肉，就是魂魄了。


    “其实，你比谁都不想死。”郑遂淡淡道。


    在风微惊恐的目光中，郑遂转了个身。


    “影巫，看好她。只要不死，任何刑罚都可以用。朕要她吐出给皇后解毒的药方，如果不说，那就用她的魂魄，吊住皇后的命。”


    乾清宫地龙烧得炽热，徐敬意被铁链捆缚跪在玉阶下，囚衣褴褛露出纵横交错的旧伤。


    听见脚步声，他艰难抬头，望见郑遂从门口缓缓踏入。


    他半张脸隐在烛影里，看的人心里一惊。


    “二十年前西南之行。”郑遂未到他面前，就已先开了口。


    “从头说。”


    徐敬意身子狠狠一鞭，伏地咳了半晌，才哑声开口：“罪奴奉家父之命，巡察盐道……在雾瘴林遭遇伏击。醒来时……就已在西蜀皇宫，风微她……”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屈辱之事，徐敬意身子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用迷药控制罪奴的神智，逼罪奴侍枕席……但罪奴并不曾屈服，至少……神智清醒时是这样的。”


    “她把你困了多久？”


    “十余日……”徐敬意闭上眼睛。


    “她中途已然得逞，后来她便突然不再强迫，命罪奴带着青铜蛊盒返齐。罪奴一出国境，便有人接应，交给了那个西疆程姓商人之手，谁知道……”


    谁知道就那一次，便留了种，还是那个曾经自己最瞧不起，只配做棋子，如今却成了皇后的徐妍！”


    郑遂忽然将平安锁掷到他面前：“这物件，你见过么？”


    徐敬意瞳孔骤缩："是……是风微当年系在罪奴腕上的……可罪奴明明已……"


    “已扔了？”郑遂轻笑，“这物究竟是什么，你可知道？你又可知，当初风微就是靠着这物，将徐妍送进徐家的！”


    巫咸已经检查过了，这里面藏着追踪蛊，徐敬意即便扔了，蛊毒也深入发肤。


    无论徐敬意到了何处，只要他还活着，风微就永远能知道他在何处。


    这句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徐敬意瘫软在地，嘶声呢喃：“不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毒物，且徐妍分明是四弟的……"


    “徐敬文？”郑遂嗤笑一声。


    “那你又可知，徐敬文的身份，本配不上他夫人的家世，四夫人，曾经又是你徐家六爷的心头之爱？呵……你父亲表面在意你这个嫡子，可实际上，早就给你的庶弟们留下了另一条路。但，徐敬文偏偏是个废物。”


    徐敬意如遭雷击，已经目瞪口呆。


    “现在告诉朕。”郑遂起身踱下玉阶，“你曾经究竟是否知晓，徐妍是你血脉？”


    “我若知晓，怎会纵容她嫁入皇家！”徐敬意突然仰头惨笑。


    “风微骗得臣好苦……二十年！二十年臣竟不知还有个女儿活在世上！”


    他猛的俯下身，痛哭流涕。


    “我撒了一辈子谎，算计了一辈子，但这件事，我真的没有撒谎！”


    郑遂看向他的目光颇为复杂。


    真没想到，临了，徐敬意竟然也坦诚了一回。


    徐敬意已经心如死灰：“陛下要杀要剐，我都不反抗，只求陛下……能给个痛快。”


    事已至此，活着比死了还要让人难受。


    徐敬意已经不在乎了。


    却听郑遂说道：“朕不杀你。”


    徐敬意震惊的瞪大眼睛，只见郑遂缓缓转身。


    “传朕旨意，徐家有谋反者，一律杀之，其余者，发配边疆。徐敬意……在乱葬岗的尸首，拖出去，丢于山野间，由野兽啃食，朕要看他永世不得超生。”


    徐敬意身子一软，骤然瘫倒。


    郑遂这是要囚禁他，直到他再也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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