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小北拎着两杯奶茶冲进来，一眼就看到许昭揪着周凛的衣领，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碰。


    他吓得一个箭步上前，奶茶往桌上一撂，硬生生挤进两人中间，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把许昭挡在身后：“周队周队，我家昭昭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林小北！”许昭额角青筋直跳，“我是这么冲动的人吗？还有——”他一把掰过林小北的肩膀，“我早成年了！”


    林小北眨眨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那你们这是......？”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没动手。”


    许昭和周凛同时开口，说完俱是一愣。


    空气突然安静。


    林小北慢慢张大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我误会了。”他偷瞄了眼周凛被扯皱的衣领，小声嘀咕：“这架势我还以为要打啵儿呢......”


    “林、小、北！”许昭一把掐住他后颈，“我们该好好算算账了——中途抛下我好玩吗？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倒蹦得欢。”


    “爹！我错了爹！”林小北立马怂了，手忙脚乱去抓桌上的奶茶，“这不特意买了双份芋泥波波赔罪......”


    许昭冷笑：“晚了，我已经喝过周凛的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许昭看了眼来电显示，警告地指了指林小北：“你给我在这等着。”说完大步走向室外接电话。


    门关上的瞬间，林小北夸张的求饶表情立刻收敛。他转身看向周凛，目光清明：


    “成了？”


    “嗯。”周凛珍重地把合同装进牛皮纸袋里，指尖在袋角轻轻摩挲，“谢谢。”


    他顿了顿，


    “无论是现在，还是这三年。”


    林小北摆摆手，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叼着：“别，我自愿的。”他望向窗外许昭的背影，语气罕见的认真，“就算你三年前没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联系他。”


    记忆倒带回那个暴雨夜。十八岁的林小北跑遍半个城市都找不到许昭，最后浑身湿透地撞见撑着黑伞的周凛。那人只说了一句话：“潮视平台能给他最大自由度，别让他放弃游戏。”


    “他不该被埋没。”周凛的声音将林小北拉回现实。


    林小北嗤笑：“那小子倔得像头驴，要不是你让我假装''热心水友''打赏......” 他突然噤声，因为许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天官宣，有好戏看了。”林小北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林小北立刻切换回嬉皮笑脸模式，举起奶茶朝进门的许昭挥舞：“儿子！爹给你留了珍珠！”


    许昭一把抢过奶茶，狐疑地打量两人：“你们刚才......”


    “在讨论你的黑历史！”林小北迅速甩锅。


    “在商量训练计划。”周凛面不改色。


    许昭：“......”


    窗外，黄昏中的Kings基地亮起璀璨的灯光，将三个人的影子长长投在训练室的地板上。


    许昭看了眼手机时间，懒得再跟这两人掰扯。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摆摆手，转身就往训练室外走，“剩下的明天再说。”


    周凛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动作自然地跟上：“是去接小满？我送你。”见许昭挑眉看他，又补了句：“毕竟是我叫你来的。”


    许昭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嗤笑一声：“行啊。”他下巴微扬，“不过别指望我谢你。”


    “嗯，记账上。” 周凛嘴角微勾，“以后慢慢还。”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训练室，林小北在后面喊：“等等我啊——”


    刚出基地大门，林小北的手机突然响起《绝境突围》的赛事主题曲——这是他作为官方解说员的专属铃声。


    “卧槽！”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导播紧急联络】，“完了完了，今晚季前赛解说！”


    许昭幸灾乐祸地挑眉：“哟，林大解说又要去忽悠观众了？”


    “放屁！老子的专业分析可是上了热搜的！”林小北边倒退着往地铁站跑边指着他，“儿子你等着！后天我就解说你们Kings的训练赛！”


    周凛凉凉开口：“后天训练赛封闭进行。”


    “靠！周凛你——”林小北的哀嚎被驶来的出租车喇叭声淹没，


    许昭还没来得及骂人，林小北已经跳上出租车绝尘而去，临走还不忘从车窗探出头喊：“周队！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夜风卷着尾气糊了许昭一脸。


    “......谁是他儿子。”许昭黑着脸把奶茶砸进垃圾桶。


    周凛低头笑出声，解锁了停在路边的黑色SUV。车内灯暖黄的光晕染开来，


    车门关上的瞬间，许昭就后悔了。


    周凛的车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雪松香，混着极淡的咖啡苦味，座椅加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外套渗进来，让他莫名想起刚才训练室里那只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安全带。”周凛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许昭啧了一声，扯过安全带重重扣上。


    引擎启动的嗡鸣中，车载屏幕自动跳转到导航界面，目的地已经设好了——“H市第一实验小学”。许昭盯着那个地址看了几秒，突然转头：“你连小满学校都存了？”


    周凛单手打方向盘驶出停车位，右手腕上的疤痕在路灯下一闪而过：“林小北有一次拜托我去接小满放学，顺手存了地址。”


    “......”许昭这才想起来前几个月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他以为，是林小北认识的人，但没想到是周凛。


    “她居然乖乖让你接？”


    周凛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嘴角微扬：“她一开始抱着校门口的柱子死活不松手。”


    许昭挑眉，能想象出妹妹那副炸毛模样。


    “直到我摘了口罩。”周凛转头看了许昭一眼，路灯的光影在他侧脸流转，“她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说''你是Zero哥哥！我哥电脑里有你的屏保！''”


    “......”许昭猛地呛到，“那丫头胡说什么！”


    周凛低笑出声：“然后她就乖乖跟我走了，路上还问我能不能要签名。”


    许昭耳根发烫，咬牙切齿地摸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这死丫头......”


    周凛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许昭动作一顿。


    “别打，”周凛目视前方，声音里带着笑意，“她当时还说了句更重要的话。”


    “什么？”


    “我哥其实可喜欢你了，他每天晚上都......”


    “周凛！”许昭猛地抽回手，“你再敢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跳车。”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提示着下一个路口左转。许昭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听见周凛很轻地说：


    “她很像你。”


    “......什么？”


    “不肯认输的样子。”周凛的声音混在引擎声中，“那天最后，她说''等我哥来了，一定能打赢你''。”


    许昭怔住，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他别过脸，假装被窗外的霓虹晃了眼。


    “幼稚。”他嘟囔着，却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夜色中的城市霓虹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流动。许昭突然发现副驾驶的储物格里露出一角粉色——是许小满上次落在这儿的兔子发绳。


    “她倒是跟你挺亲。”许昭嘟囔着摇下车窗，夜风立刻卷着喧嚣涌进来。


    周凛突然伸手按了中控锁，车窗缓缓上升：“空调开着。”指尖不经意擦过许昭的手腕，一触即离。


    许昭猛地缩回手，后背紧贴座椅：“专心开你的车！”


    导航提示音适时响起：“前方路口右转，即将到达目的地。”


    校门口空荡荡的，只有保安亭亮着灯。许昭刚要掏手机，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警卫室冲出来——许小满背着快拖到地上的书包，手里举着咬了一半的巧克力派，身后还跟着个穿Kings队服的高个子。


    “程愈？”许昭下车时差点绊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Kings的医疗师笑着举起手里的作业本“小满同学说有道题要请教职业选手。”


    “他骗人！”许小满腮帮子鼓鼓的，“明明是周凛哥哥让他来盯梢！”


    周凛不知何时也下了车，闻言轻轻弹了下许小满的脑门：“说谎的人要加做十道数学题。”


    “我作证。” 程愈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三十分钟前周凛发的消息：【去接一下小满，她提前放学了，如果看到许昭了，拍个照】


    许昭眯起眼睛：“周凛，你什么意思？”


    夜风掀起周凛的衣角，他弯腰拎起许小满的书包，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只是单纯的，让程愈接一下小满，担心来晚了”


    路灯突然“滋啦”闪烁了一下，许昭看清了周凛此刻的眼神——那是猎人看着终于踏入陷阱的猎物时，才会露出的志在必得。


    许小满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把剩下的巧克力派塞进程愈手里，一溜烟钻进了后座：“回家回家！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谁准你上他车的？！”许昭去拽车门，发现许小满已经利落地锁了门，正隔着玻璃对他做鬼脸。


    周凛把书包放进后备箱，路过许昭时低声道：“合同第17条，家属享有基地通行权。”


    “.....”许昭终于炸毛，“那特么是明天生效的条款！”


    周凛已经坐进驾驶座，闻言降下车窗：“要投诉你的新队长吗？”嘴角的弧度在夜色中格外鲜明，“上车，回家慢慢说。”


    引擎轰鸣声中，许昭狠狠踹了一脚轮胎，最终还是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后视镜里，程愈笑着挥手，手机摄像头对准逐渐远去的车尾，咔嚓一声。


    【Kings选手群】


    程愈：[图片]


    程愈：赌注结算，我押的“一周内”，给钱


    陈野：靠！这小子真签了？


    阿杰：队长 666


    沐晨：等等...副驾驶那个银毛挑染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程愈:没错，就是chaos@陈野@阿杰，快快快，转红包！！


    陈野：（程愈专属红包）


    阿杰：（程愈专属红包）


    陈野:他什么时候来基地报道？@程愈


    程愈:听他们聊天，估计明天下午搬进来，还有许昭的妹妹，小满，你们收敛点，别吓着人家。


    阿杰:@程愈，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信你不想逗小满。


    沐晨:@程愈，你觉得小满喜欢什么？@陈野，一会我们去商扬给小满买见面礼吧


    陈野:好


    程愈:不清楚哎，不过，上次比赛，小满拿着应援牌画的很用心，应该喜欢画画吧，听队长提过，小满还报了个画画兴趣班。


    阿杰:懂了！买画具!


    沐晨:彩铅？水彩？还是数位板？


    陈野:都买


    程愈:你们别太夸张，许昭看到估计又要炸毛


    阿杰:怕啥，反正有队长兜着


    ……


    夜色渐深，载着三个人的SUV驶向霓虹深处，


    车载电台正好切到《绝境突围》的赛季主题曲。许小满在后座哼着跑调的歌，许昭望着窗外飞逝的灯火，


    没注意到周凛通过后视镜看了他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