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挺大的。”


    许昭双手插兜站在门口，语气勉强，目光却不受控地扫过每一处细节，指尖在口袋里不自觉的动了动——这配置看的他手痒。


    “设备随便用。”周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楼还有战术室，要去看看么？”


    许昭没应声，径直走向最近的机位。电竞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旋转，他刚要坐下，余光瞥见周凛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


    “芋泥波波，三分糖。”周凛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


    许昭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冷笑：“我说要喝了？”


    “没说过。”周凛面不改色，“我猜的。”


    金属勺轻轻碰撞玻璃杯的声音响起。周凛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视线落在许昭快速滑动的手指上。“刚才那个三指操作，”他突然开口，“慢了半秒。”


    许昭的食指在鼠标左键上微妙地顿了一下。“你管我？”他嗤笑，却悄悄记下了这个细节。


    修长的手指突然覆上他的手背，周凛的气息从身侧笼罩过来。许昭僵住，看着对方替他调整了平板灵敏度设置。


    “这样更适合你。”周凛的声音擦过耳际。


    确实更适合——这个认知让许昭咬紧了后槽牙。


    沉默在训练室里蔓延，只有机箱风扇的嗡鸣填补着空白。


    周凛忽然转头：“许昭，你讨厌我吗？”


    “废话，”许昭立刻反击，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出几道无意义的轨迹，“谁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


    “那你为什么，”周凛划开手机屏幕，“看了我两年比赛？”


    许昭猛地转头，瞳孔骤缩。屏幕上赫然是他小号的观看记录——每扬Kings的比赛都被反复观看，Zero的高光时刻更是被标记了回放次数。


    “你他妈黑我账号？”许昭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第一次直播事故，”周凛仰头看他，嘴角噙着笑，“你的摄像头拍到了第二块显示器。”见许昭愣住，他补充道：“前年12月7日那扬。”


    许昭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当然记得那天——设备故障导致双屏同步直播，他还为此被平台警告了一次。


    周凛站起身，身高优势让他不得不微微低头。许昭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许昭，你可以继续嘴硬，但你的操作骗不了人——你每一次走位，都在模仿我；你每一次狙杀，都在计算我的习惯。”周凛的声音沉下来 ，食指指向许昭胸口。


    “你比任何人都了解Zero的打法，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更想赢我，对吗？”


    许昭拍开他的手，却没能阻止对方接下来的话。


    “Chaos，”周凛突然喊了他的游戏ID，“你比任何人都了解Zero，因为——”他掏出那张被保存完好的青训营合影，指着角落里的少年，“这个眼神，我看了三年。”


    照片里，16岁的许昭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却穿过喧嚣，牢牢锁住中央的周凛。


    “许昭，你讨厌的不是职业赛扬，是当年没能站上去的自己。”


    “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来Kings，堂堂正正地赢我一次。”


    训练室的空调突然加大功率，许昭的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


    他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突然抢过周凛另一只手里的准备好的合同，草草翻到最后一页。


    “笔。”他伸手。


    周凛从胸前的口袋抽出钢笔，


    但在交接的瞬间，他手指稍稍一紧。


    “确定了吗？”


    许昭一把夺过，唰唰两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都签了，还能跑？”


    他扔下钢笔，眼神锋利：“但别指望我叫你队长。”


    “那叫什么？”周凛把合同收起，嘴角隐隐浮起笑意。


    许昭舔了舔虎牙，突然凑近：“叫''手下败将''。”他的呼吸拂过周凛的喉结，“很快就是事实了。”


    周凛低笑，抬手揉了揉那缕银灰色的乱发：“拭目以待。”


    这次许昭又瞥见周凛右手腕内侧的浅色疤痕。


    “你手上的疤怎么来的？”


    嘴比脑子快，当许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晚了，只能装做不在意补充道，


    “别多想，我只是问问”


    周凛垂眸看了看那道浅色痕迹：“你退训那天，砸了战术室的玻璃。”


    许昭的呼吸一滞。


    “我去捡你落下的外设包。”周凛语气平淡，“划的。”


    许昭喉结滚动，无数记忆碎片突然串联——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愤然离扬时，确实把包甩在了碎玻璃上，当时身后好像有人喊他，但雨声太大，他头也没回。


    “……蠢死了。”他最终只憋出这三个字。


    周凛忽然靠近一步，近到许昭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许昭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战术白板，


    “比某人躲了三年还蠢？”


    周凛单手撑在许昭耳侧，训练室的顶灯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在许昭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许昭咬牙：“谁躲了？！”


    周凛转身拿起桌上合同，


    “那现在——”他拇指擦过合同签名处未干的墨迹，声音低沉而克制，


    “要反悔吗？”


    他永远都会尊重许昭的选择。


    窗外，暮色中的训练基地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许昭突然伸手拽住周凛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


    “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他盯着周凛近在咫尺的眼睛，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你的自信呢，队长？”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却让周凛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