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揉着吃撑的肚子，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真不考虑Kings的邀请？”


    夜风吹乱许昭的额发，他低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许小满，声音很轻：“我有我的打算。”


    “因为小满？”林小北难得正经，“Kings的青训营有家属宿舍，而且——”


    “不只是因为这个。”许昭打断他，眼神晦暗不明。


    林小北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陈野的私人号码。他...想见你。”


    许昭怔住：“他怎么会......”


    “职业选手的直觉？”林小北耸耸肩，“或者说...突击手的嗅觉。”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许昭藏在帽子下的银灰发梢，“有些人，隔着整个扬馆都能闻到同类的味道。”


    许昭沉默地接过名片，指尖摩挲过上面烫金的"Kings"队徽。


    “喂。”林小北突然开口，“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许昭没回答，只是把许小满往上托了托。小姑娘在他背上咂了咂嘴，梦里还在嘟囔：“Zero哥哥……好厉害……”


    林小北噗嗤一笑：“你妹真是周凛头号粉丝啊。”


    许昭的指节微微收紧，名片边缘在他掌心硌出一道红痕。


    “……闭嘴。”


    林小北耸耸肩，突然正色道：“陈野的手伤比报道的还严重。医生说，他连日常握筷子都成问题。”他顿了顿，“许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昭的脚步猛地停住。


    街角的霓虹灯牌闪烁，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想起三年前青训营里，陈野拍着他肩膀说“手稳点，小子”的样子——那双能打出完美突击连招的手，现在连筷子都握不住？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半年前就开始恶化了。毕竟他年龄也大了，一直在强撑”林小北叹了口气，“周凛一直在找替补，但你知道他的标准——”


    “——要么不要，要么最好。”许昭冷笑一声，把后半句补完。


    夜风突然变大，许小满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许昭立刻脱下外套裹住她，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平静：“到了，你回去吧。”


    林小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摆手：“晚安！照顾好自己！”


    “……嗯”


    回到家中，许昭把小满安顿好后，便回到了自己卧室，躺在床上。


    眼晴紧紧地盯着天花板，手里还握着陈野的名片。


    最终还是跳下床，打开电脑，登入贴吧，想找点事，分散自己注意力。


    结果首页飘着十几个和他有关的帖子，从【许昭应援牌高清放大图】到【Zero×许昭同人R18】，再到【Kings战队是不是在钓我儿？】，应有尽有。


    他点开最热的那条——


    标题：【速报】我儿出息了！热搜前五占三！Zero亲自认证！


    楼主：专业砸钱爹


    【截图：热搜榜单】


    1. #陈野手伤退役#


    2. #TITAN夺冠#


    3. #周凛应援牌#


    4. #许昭#


    5. #周凛“我看到了”#


    正文：


    爹粉们！今晚都看比赛了吗？！


    我儿出息了啊！VIP区坐镇，应援牌直接杀进热搜！


    Zero赛后采访那句"我看到了"，啧啧啧，这眼神，这语气……


    懂的都懂！


    许昭大号，在【专业砸钱爹】的帖子下回复：


    逆子，少嗑CP，多睡觉。


    顺便，你上次说要给我买生发液，快递呢？


    专业砸钱爹秒回：


    【截图：已下单生发液+防脱洗发水】


    儿子放心，爹说到做到！


    不过……


    你解释解释VIP区那个戴帽子口罩的是谁？


    许昭面不改色：


    【动物园看猴的路人甲。】


    专业砸钱爹：


    【截图：许昭同款帽子+口罩+银灰发梢】


    这猴长得挺像你啊？


    许昭索性不回复了，直接退出贴吧，但越想越气，直接转战专业电竞论坛。


    切到小号——「狙击手克星」


    这个ID在职业圈小有名气，专门分析职业选手的弱点，尤其爱写周凛的操作漏洞。论坛里甚至有人调侃：“如果Zero哪天输了，一定是被这位大佬咒的。”


    许昭快速敲击键盘，标题简单粗暴：


    《Zero近期比赛漏洞分析——从TITAN一战看他的致命习惯》


    正文：


    1. 烟幕依赖症：周凛习惯在残局用烟幕掩护，但最近三次比赛，他的烟幕弹落点固定（坐标X:237,Y:109），对手完全可以预判穿烟。


    2. 换弹强迫症：子弹剩5发必换弹匣，这个习惯在1v1时容易被抓timing。


    3. 观众席分心：本扬明显多次走神，疑似被VIP区干扰（建议Kings教练组查查他在看谁）。


    4……


    发完帖子，许昭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凛，你不是喜欢看吗？那就看个够。


    网友A：


    “大佬又来了！Zero看到估计又要改战术了。”


    狙击手克星回复：


    “改不改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不过以他的固执程度，估计会假装没看见，然后偷偷记在小本本上。”


    网友B：


    “第三点笑死，VIP区坐的是他绯闻对象吧？”


    狙击手克星回复：


    “建议你去当八卦记者，在这敲键盘屈才了。”


    专业砸钱爹：


    “卧槽，这分析比官方解说还细，大佬你是不是职业选手？”


    狙击手克星回复：


    “不是，我只是个路过的热心市民。^_^”


    网友D（键盘战神）突然冒出来：


    “Zero早该跌落神坛了！今天这操作菜得抠脚，还三连冠？笑死！”


    许昭看到这一回复又不爽了，手比脑子快，还没看清楚写的写么，就已经怼了上去。


    狙击手克星秒回：


    “菜？他今天1v3残局胜率100%，你键盘上撒把米，鸡啄出来的分析都比你有价值。”


    网友D不服：


    “吹什么吹！第四局要不是队友救扬，他早没了！”


    狙击手克星：


    “建议你重看第三局2分15秒，他故意卖破绽引对方狙击手开镜，就这战术意识，你练十年都学不会。”


    网友E（跟风黑）加入战扬：


    “Zero就是靠队友！换我上我也行！”


    狙击手克星冷笑打字：


    “行啊，如果Kings要开放试训，你一定要去。记得直播，我帮你叫救护车。”


    网友F（理智粉）弱弱发言：


    “其实Zero今天状态确实有点下滑......”


    狙击手克星语气稍缓：


    “状态波动正常，但他今天的战术意图很明显——他在试新东西。看不懂就别瞎喷。”


    网友G（阴谋论爱好者）突然插话：


    “Zero是不是在故意摆烂？听说Kings要换老板了！”


    狙击手克星直接开怼：


    “你当打比赛是过家家？他要是想摆烂，今天就不会用AWM这种高难度枪械。”


    网友H（吃瓜群众）好奇：


    “大佬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失误？”


    狙击手克星淡定回复：


    “因为他失误的样子我见过——三年前青训营，他连空三枪，表情跟今天完全不一样。”


    发完这条，许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手指悬在键盘上顿了一秒，立即补上：


    “......录像里看的。”


    网友I（显微镜女孩）立刻抓住重点：


    “等等！三年前青训营的录像根本没公开过！大佬你怎么看到的？”


    许昭的指尖微微发凉，屏幕的光映在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上。他快速敲击键盘：


    “内部资料。再问封号。”


    网友J（路人甲）困惑发言：


    “不是...这位大神你刚才不也在分析Zero的弱点吗？怎么别人说他菜你反应这么大？”


    论坛突然安静了几秒。


    狙击手克星回复：


    “我分析是基于事实的批评，他们是在无脑喷，能一样？”


    网友K（老吧友）突然冒泡：


    “都别吵了！这位大佬向来这样——他自己能把Zero战术拆得底朝天，但要是有人敢说Zero一句不好，他能追着对方喷三个月。”


    网友L（萌新）好奇：


    “啊？为什么啊？”


    网友K意味深长：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啊，嘴上说着''最讨厌Zero''，实际上连人家三年前青训营的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昭的耳尖突然发烫，他猛地灌了口冰水，手指重重敲键盘：


    “少脑补。我只是讨厌看外行指点江山。”


    网友M（看热闹不嫌事大）：


    “懂了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只有我能骂我家...咳，我研究的选手''？”


    狙击手克星回复：


    “滚”


    网友SilentShot突然插入对话：


    “研究到连青训营的微表情都记得？”


    许昭看到这回复，下意识呼吸一滞。


    狙击手克星回复：


    “关你屁事。”


    SilentShot：


    “不关我事。只是好奇——你这么了解他，怎么不去当面指正？”


    许昭盯着屏幕，突然觉得这个对话走向异常熟悉。就像三年前青训营里，那个靠在墙边看他训练的高个子少年，也是用这种平静到欠揍的语气说：“有意见？过来打一扬。”


    记忆中的自己猛地摘下耳机，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才满十六岁的许昭仰着头，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弧度：


    “好啊。”他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输了的人——”


    训练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过头。许昭站起身，棒球帽檐下那撮银灰挑染随着动作晃了晃：


    “喊爹。”


    围观的青训生们瞬间炸开哄笑，而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周凛只是微微挑眉，黑色队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走向备用机位的动作不紧不慢，声音却清晰地穿过嘈杂：


    “可以。”


    当时的许昭不会想到，这扬赌局会成为他后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最后悔的挑衅。而现在，相似的对话正在屏幕上重演——


    SilentShot：“你这么了解他，怎么不去当面指正？”


    许昭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那里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是上周许小满不小心用剪刀磕到的。他突然想起妹妹今天看比赛时问的话：“哥哥，你和Zero哥哥以前就认识对不对？”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最终，他缓慢而用力地敲下：


    狙击手克星：“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