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信使
作品:《春波长逝》 齐昀跪了下来,他就知道只要将信呈上去就一定瞒不过李庭聿。
“是姜蔓枝。”齐昀道。
虽然已经隐隐有了猜想,但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内心还是一颤,一晃三年过去了,李庭聿也曾想过用时间来消弭这份感情,但这三年只加深了他的思念,消磨了他的愤恨,关于爱,未减分毫。
李庭聿当然不会在臣子面前显山露水自己的情绪,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道:“殷如晦,欺上瞒下,看来是觉得天高皇帝远,朕拿他没办法,但朕偏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流血千里,齐昀想,雍州的整个官制会被血洗一遍。
李庭聿是最痛恨珠胎暗结的官员关系,裴炎清就是前车之鉴,如今又来一个殷如晦,如果轻易放过,岂不是默许他在雍州称王称霸。
“陛下要下诏问罪吗?”齐昀觉得此举不妥,容易打草惊蛇,那道诏书很可能会逼反殷如晦。
李庭聿道:“不,朕要亲自带兵去一趟雍州。”
一阵秋风卷过,泛黄的叶子点缀在风中,山野更显的疏疏落落,山间小径传来笑闹声,花玉容讲着雍州的趣事把姜蔓枝逗笑了,两人都乐个不停。
花玉容无意之间提及到她在巴邱一带的游历往事,在那里,她遇到了如今的丈夫薄修林。
姜蔓枝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薄公子刚刚来送你,你们感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啊?”
花玉容手中的缰绳紧了紧,道:“他讨厌我,我亦是如此。”
姜蔓枝道:“当局者迷,你觉得薄公子讨厌你,但在我看来,他很爱敬你。”
尊敬可能有,爱还是算了把,花玉容冷笑出声:“他原本是要就任巴邱的县官的,被我劫掠来了岐山,若你是他焉能不恨我?”
“这······”姜蔓枝确实万万没想到了,但看花玉容不像是会为人所难之人。
只听对方继续道:“那时殷如晦知道我离开岐山,便在民间散播追杀我的悬赏令,我行至巴邱,被人揭穿了身份,巴邱的豪强接了悬赏令,后来我屠了那地方豪强的满门,你猜是谁揭穿了我的身份?”
这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姜蔓枝不吭声。
“我起初遇到薄修林时他高中状元,正是春风得意,那日人山人海,他骑着马游行在大街上,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把手中的花掷到了我的怀里。”花玉容道。
“后来我们成了亲,我没有告诉他我土匪的身份,一直心怀愧疚,那日岐山传信来到巴邱,我迟早要回雍州,于是当日想要跟他坦白,可却传来了他葬身火海的消息,原来是我被人拆穿了身份,连累了他。”花玉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蔓枝大约能想到接下来故事的走向了,只听花玉容说的与自己想的一般无二。
“对于想杀我的人,我从来不屑一顾,但是那日我提着刀屠杀了秦家满门。”花玉容眼底似还残有那日未干涸的血迹。
“事后,我要为他立墓碑之时,他跪在我面前,向我坦白真相,一切都是利用,他和那秦构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原以为自己做官就可以报仇,但他发现那人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本无法靠大周律法惩恶,于是他就利用我来杀人。”花玉容脸色苍白。
她以为的金玉良缘,却没想到,连初遇都是精心设计,花玉容这一生从未被人这样欺骗过,她从未这样一败涂地过,她想杀了薄修林,刀就在身侧,可那一刻似有千钧重,无论如何刀都无法出窍,她给出去的心也没能收的回来。
花玉容把他绑了,绑回了岐山,毁掉他的官场梦,断掉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就让他留在她身边吧,爱也好,恨也罢。
姜蔓枝愣住了,她和李庭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开口问道:“你恨他吗?”像是在问花玉容,也像是在问那个隔着千里之遥的人。
“恨吧,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想纠结当年的事情了,其实当初把他抓来岐风寨,除了抱负,还想看看他能不能习惯待在我身边,但这么多年,我们二人之间始终不冷不热,所以等这次战争结束,我打算放他走。”花玉容释怀道。
旁观者清的姜蔓枝道:“我觉得你做的对,何必做怨侣。”
不过,就怕那薄修林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姜蔓枝抿唇偷笑。
但很快姜蔓枝就笑不出来了,李庭聿放她走,是不是因为他也释怀了,她心中顿生慌乱,但又很快被压下去。
两人身后押运着岐风寨储存的粮食,花玉宓和映眉在后护送。
昨日晚上,花玉容突然下令押运岐风寨粮食分发给山下百姓,姜蔓枝就站在她的身侧,众人一瞧便知这主意是姜蔓枝想的。虽然姜蔓枝刚刚帮寨主打赢了胜仗,但寨中的各位当家的对姜蔓枝插手寨中事务仍旧不满,更何况此事动摇了岐风寨的根本利益。
可此事是寨主下令,其他人不敢置喙,也只能暗暗不满。
“你说我阿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为什么要放粮给雍州百姓,今年大旱本就颗粒无收,咱们寨子好不容易借调来的粮食,不储备着,全分给山下百姓,这万一又跟蛮子打起仗来,我们可如何是好?”花玉宓内心颇有微词,不敢在花玉容面前发作,只能私下和映眉说。
映眉叹了口气,道:“主子也太信任姜姑娘了,但我相信主子!”
运粮车最前方,两人说了一会便安静下来,她们骑着马,空气中便唯余马蹄的哒哒声。
姜蔓枝突然正经严肃道:“阿姊这般信任我,都不问问我为何要给百姓们送粮食吗?”
花玉容笑了笑道:“并非不问,而是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姜蔓枝惊诧的看她一眼,她可从未与人这样心有灵犀过,从前做事都是要同别人再三解释和叮嘱的。
“殷如晦急于攻打我岐风寨,不就是看中了我山中的粮食吗?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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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颗粒无收,他自己恐怕也没有余粮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甚至都不考虑漠狄会不会再次进攻雍州。”花玉容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而我们岐风寨最大的弱势就是人,我们缺人啊,所以你是想用粮换人,我说的没错吧。”花玉容道。
姜蔓枝微笑道:“是,雍州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已经是穷途末路,但这个时候,只要他们投靠你,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事情果然不出姜蔓枝所料,雍州的百姓宁愿从兵匪,也不愿听殷如晦安抚人的空话了。
殷如晦得知此消息,已经来不及心急了,因为眼下还有更火烧眉毛之事。
堂下跪着一人,这是雍州飞马通传书信的驿丞,不待用刑审讯,那人便全招了。殷如晦按耐情绪不动,事已至此,也再容不得他犹豫了,于是立刻书信,命这人将功赎罪,即可传信往岐山以北去。
那人也不过是惜命的普通百姓,见殷如晦不杀自己,便感恩戴德的连声应下。
花玉容将练兵的事项交给了花玉宓,花玉宓见姜蔓枝招揽了这么多平民百姓上山,面上大喜,慨然应允。
花玉容帐下之人无不叹服,对姜蔓枝由不懈态度转为恭敬。
花玉容安排好后方事宜,便独自站在沙盘前,目光凝聚在岐山处,岐山于关城处横断西北,此城绝不可丢,倘若被漠狄攻破,取了长安,以战养战,则大周百姓危矣。
花玉容手中攥着书信,她万般不想与殷如晦讲和,不论谋略还是武功她十倍胜于殷如晦,怎甘屈于人下,但为大局着想,关城此时决不能腹背受敌。
还不等花玉容决断,姜蔓枝便捆了一人进来,“阿姊,此人在岐山脚下鬼鬼祟祟,被阿宓活捉献上。”
“你是何人?”花玉容抽出账中剑,横在那人脖颈处。
那人人涕泪横流,转向姜蔓枝道,“姑娘,是我啊!”
姜蔓枝这才将人认出来,她用小刃隔断绳子,放那人手脚自由,那小吏把信放在地上连连对二人磕头,“小人是奉殷将军命往漠狄送信投降,里应外合将寨主您剿灭,小人不想连累父母,这才被迫答应了殷将军,可如此卖国行径小人坚决不能做啊,小人是故意引人注目被抓的!”
“你既然将信交予我手中,又如何向殷如晦交代?”花玉容道。
那人道:“殷将军教我去漠狄送信便不杀我父母,花将军是盖世英雄,只有您才能保护雍州百姓,我如今只是意外被花将军抓获,将军只要把我杀了将尸体送还给殷如晦,便可保全我父母。”
“你既然唤我一声将军,又行如此忠义之事,我岂有杀你之理?”花玉容道。
只见那小吏冲二人强撑着一笑,他抖着身子使劲撞向一旁的柱子,当场丧命。
一旁的二人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看着他自尽,姜蔓枝顿时悲从中来,她像是被抛入了巨大的湖底,沉闷的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