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作品:《她不想再做掌心娇

    火焰灼人,连带着泥土地也被烤得升温。


    凌成化躺得不舒服,装模做样地爬过去也帮忙挖起来,裴云程怒火未消,只是他还未出声,沈卿却已经一把拽过凌成化的衣领。


    她秀丽的细眉皱起压下,狠厉又透着嫌恶。


    “一错再错,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她几乎咬牙切齿。


    凌成化第一次见她如此,顿时怔住了。先前她总是在笑,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夹枪带棒,她总是在笑,此刻她不再伪装,凌成化恍然间觉得她竟比山火更恐怖。


    “找到了。”


    恰时,裴云程摸到了深埋在泥土下的衣角,淡漠如他此刻语气都不自觉地加快。


    沈卿被唤回神,一把将凌成化向后推开,忙继续深挖。


    她原以为会是尸体,还在担忧如何能带下山,可挖到最后却发现竟是一个小包裹,轻飘飘的,被粗布麻衣包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来不及查看,她将东西藏进怀中暗袋收好,立刻起身就要往山下赶,可眼前却忽然一黑,晕眩带来的耳鸣像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被弹奏发出的声音一般。


    她已在不知不觉吸入太多浓烟了。


    她身子一歪,模糊中感觉到肩头被人扶住,而另一侧的手臂也被人拽住,堪堪稳住身形。


    拽住她手臂的正是凌成化,沈卿甩开他,借着裴云程扶着她的力站好。


    只是站起身时气血来不及涌上,她稍稍一缓已经好多了。


    “快走。”她言简意赅。


    三人飞奔下山,可山火拦了去路,三人左绕右绕,转眼便失了方向,只得往植被稀疏的石坡上去。


    已经到了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疼痛的地步,脚下的布鞋都要被烧穿,三人避无可避,石坡下火舌却依旧肆虐,似乎马上便要舔舐上来。


    几缕发丝贴在脸上,剧烈的灼痛感从喉咙蔓延到肺腑,沈卿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卿。”


    这时,裴云程轻声叫她,他的声音也已经嘶哑。


    沈卿望向他,他的眼里有着尚未说出的情绪,沉重的,浓厚的,比这火势更灼人。


    她不知该以怀着什么样的情绪与他对视,索性移开眼,向下望去。


    太近了,热浪已经舔舐到洞口,岩壁开始发烫,震耳欲聋的火焰咆哮声淹没了所有声音。


    沈卿闭上眼,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起,紧紧握住,她已使不上力气,但还是尽力回握给予他自己的回应。


    可就在这一瞬,啪哒,她忽然感觉脸上一凉,还以为是自己的眼泪,可紧跟着,更多水滴砸落在脸上的感觉让她清醒过来。


    啪嗒,啪嗒。


    两点、三点……更多的冰冷雨点,穿透了上方翻腾着的滚烫浓烟,砸落在焦黑狼藉的山坡上,落在已被烤得炙热的岩壁上,落在三人被熏得满是黑灰的脸上。


    “雨……”


    沈卿睁开眼,喃喃自语。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想流泪,可她却是释然地笑了起来。似乎是为了回应她,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猛然炸响在天边。


    不再是零星的试探,而是天河倒悬,火苗瞬时被压矮,浓密呛人的黑烟在雨水的敲打下也迅速消散。


    “走吧,趁着火势已小,尽快下山吧。”


    她笑累了,语气里还带着未消散的快意。


    她先站起身,裴云程仰望着她,这是他第二次从这个视角看她,分明是狼狈不堪,可他只注意到她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脊背线条,风雨无法摧折她,甚至烈火也无法烧毁她。


    她还是如此。


    他心里又腾起股难以抑制的憧憬。


    洞穴,雨天,伤痕累累,他又想起了两人的初见。


    “你不怕?”他鬼使神差地又问道。


    沈卿轻笑了声,依旧回得很快:“不怕。”


    三年前的身影与眼前人交叠,此刻心里的爱慕竟要盖过劫后余生的喜悦。


    裴云程不愿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转而与她十指相扣。


    三年前他被追杀时很怕,怕天命之女没有出现自己会死,至于今天,至于刚刚,他想,他也没有怕。


    -


    山火引来了无数人,有的救火,有的远远围观,直到及时雨的到来,人们都欢呼起来。


    三人在欢呼声中灰头土脸地下山,虽然已是精疲力竭,沈卿仍敏锐地察觉气氛有些诡异。


    她先停了脚步,裴云程紧跟着也反应了过来,只有凌成化兀自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身问道:“怎么了?”


    他一出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了,人们忽然噤了声,只沉默地围着他们。


    他又面向人群,茫然问:“乡亲们,怎么了?”


    良久,终于有人出声回应他:“大人,他们是谁?”


    男人手一抬,指向凌成化身后的沈卿与裴云程。


    他开了头,人群立刻七嘴八舌又说开了。


    “自从他们来了之后俺们这就不太平!现在居然还起了山火!”


    “太晦气了!”


    “何老板都病了还被无故扣押,有没有天理?”


    有人将话题引到何清许身上,众人立刻调转了话头,纷纷附和:


    “他们是谁?凭什么扣押何老板?”


    “何老板绝对是大好人呀!我们都有目共睹的啦。”


    “放了何老板!”


    “放了何老板!”


    他们最后统一了口径,齐齐喊道。


    “我们很快就会查明真相的,届时,若是何清许无罪,定会将他安然释放。”凌成化手忙脚乱却又显真诚地安抚众人。


    沈卿沉默地扫了一圈,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太多了些。”她轻声道。


    说着,她已继续往前走去,越过凌成化,径直要穿过人群。


    人群一开始见她向前下意识地便往后退去散开,为她让出一条道,可见她似乎是要独自离开,立刻又围了上来。


    “干什么?你们还没给我们一个说法就想走?”


    沈卿轻啧了一声,还不等她多说,另一道身影已经站在她面前。


    裴云程掏出令牌,亮明了身份:“圣上之命,让开。”


    拦路的人一下愣住了,他们大多没离开过云栖州,更别说认得御用的令牌了,一时不知裴云程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确是二皇子,裴云程。”凌成化恰时解释道。


    拦路的人愣愣地“啊”了一声,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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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让开,却发现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沈卿顾不上与他们纠缠,见再没有人阻拦,立刻穿过人群,直直飞奔回衙门。


    她身上都是烟灰,跑起来身后落下一片灰雾。


    大家都来救火了,都来看热闹了,那看管何清许的人手呢?


    她急得心焦,灰扑扑地直奔关押何清许的屋子前。


    到了门前,她却顿住了。


    手心出了太多的汗,整个手掌都被濡湿,她心跳如鼓,几乎猜到开门会看见什么。


    身后人跟了上来,沈卿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开门前位置,突兀地问凌成化道:“有人因山火伤亡吗?”


    凌成化右眼又是狠狠一跳,他嘴唇干涩,强装镇静回道:“刚问了人,应该是没有。”


    “你来开门。”沈卿道,语气不容置喙。


    话题转得太快,前言不搭后语,凌成化不明所以,愣愣地上前,推开了门。


    沈卿偏过头,还没看见门内景象,她已经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现在有了。”她残忍道。


    沈卿向里望去,去看何清许所在,眼却先被一片血色刺痛,纵是早有预料,她也不免颤了眼睫。


    墙面上满是扇形血点,由远及近,由一片血色至细密的血点。


    何清许脖颈处的血已经喷洒尽了,只留下一道自右耳斜贯至咽喉处的深深的血口。他身下也是一片血洼,他坐在之中,一动不动,牙关紧咬,就这样断了气。


    沈卿视线下移,见茶壶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满地。


    何清许双手还紧攥着其中一块碎片,碎瓷片几乎已经嵌入他的手掌中,他便是用这块碎瓷片草草自尽。


    而他身前,有着用血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


    “认了。”


    认了?认罪了?


    凌成化这下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顾言语果然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原来何清许是我的替罪羊。他心想,如释重负。


    他想笑,可顶着沈卿与裴云程两双眼,他只得装出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模样,所幸昨天被沈卿骗到,他这时已有了经验。


    沈卿没从他脸上看出破绽,收回视线道:“他死的太巧了,方才百姓还在声讨我们让我们放了他,他现在就……”


    手不自觉抚上胸口,沈卿想起她挖到的东西,忙取出来。


    她只能寄希望于手中的线索可以为他们指条明路。


    她翻开一层层包裹在外的衣布,里面轻飘飘的,放着的正是三两张信纸。


    裴云程也凑了过来,正好挡开凌成化。


    一目十行地看完,沈卿不甘心,又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知不觉间,她双手用力,紧紧掐着纸张边缘,几乎要将这薄薄信纸捅穿。


    这信上内容正是王寻梅的遗书。


    而她这遗书,以及何清许的血字,都直指一个结局——何清许将担下一切罪责,以畏罪自裁结束。


    裴云程这时握上她的手,唤回了她濒临崩溃的理智。


    沈卿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几乎要从喉间蹦出的心脏压回去,她还未从山火中恢复,此刻气息不匀,肺痛头痛哪里都痛。


    “晚些,我来告诉何叶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