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作品:《关于我搞错系统任务这件事

    季照微提裙走来,见季玄晖抱着季明月跪坐在地,痛哭流涕,她身上溅着零星血滴,脖子上浅浅一道血痕,不见大股鲜血涌出,她觉得好生奇怪,这点伤势,怎会致命?


    她不动声色蹲下身,指尖搭上季明月的手腕,细细探究,瞳孔骤缩,抬头狠狠剜了侍婢云敛一眼。


    “剑上有剧毒,没救了。”季照微把完脉后瘫软在地,眼泪像断线珠子,摇摇欲坠快要晕厥,虚弱倚在匆匆赶来的李砚舟怀里。


    季玄晖嚎啕大哭着,季照微小声啜泣,哭声在山谷里飘荡,闻者伤心,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感情极其深厚的姐弟三人。


    天不亮,原本的送嫁队伍分成两队,一队北上,一队南下,一队执着红绸,一队白幡如雪。前者由八名府兵抬棺,步伐都很沉重,雁回捧着季明月的绣鞋走在最前,每喊一声“小娘子归去来兮”,就往空中撒一把纸钱。


    纸钱漫天飞舞,落在季玄晖未束的发间,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扶着棺木,仿佛一松手季明月就会消失。他无比后悔,为何当初不听季明月的话,执意要留宿崤山村。


    一夜之间,季玄晖仿佛老了十岁,眼窝处泛着青黑,连睫毛都似沾了霜,凝着细碎的泪痕,嘴唇干裂出血,也浑然不觉,宽大的丧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风一吹便掀起一片惨白的浪。


    一路上,他时而呆坐棺前,盯着虚空喃喃自语,时而突然暴起,发疯般推开试图劝他用膳的府兵。才往回走了一日,只听见马声撕扯,原本北上送嫁的车队竟折返追了回来。


    “砚舟兄,圣旨不可违背……你该将阿姊送去相州的,我心里再不好受,也一定会送小满回家的。”季玄晖形如枯槁,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了,见马车回来,不悲不喜,整个人如同一具空壳。


    “是我让阿柳回来的!”珠帘轻响,季照微素衣如雪,款款下车。丧服非但未减其艳,反衬得她风姿绰约。


    “玄晖,小满突遭不测,我这个做姊姊的,如何能安心出阁,裴相公仁厚,圣上明鉴,定会体恤我季家丧女之痛。”季照微眸中含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季玄晖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了,泪水混着尘土滚落:“阿姊,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向阿娘交代了,小满好好一个人,现在就毫无声息躺在那里。”


    他的额头抵在棺木上,肩膀剧烈颤抖,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悲痛全都倾倒出来:“阿姊,小满她还未满十六岁……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季照微轻轻抚上他的发顶,温柔地梳理着他散乱的发丝,声音低柔如春风:“玄晖,小满和你关系最好了,若见你这般模样,定要心疼的。”


    她捧起他的脸,用绢帕一点点拭去他的泪痕,眼中含着怜惜:“你还有阿姊在,季家还有我在。我会替小满看着你,不叫你糟蹋自己。你振作起来,我们一起带小满回家。”


    “小满曾在马车上与我说过,此次出行是为了赏春光,她很想去雁翎看看云海,玄晖,我想雁翎就在前方,不如我们就带小满去看看吧,也算了结了她的一桩心愿。”季照微缓缓说道。


    雁翎关千尺赤壁如被巨灵神劈开,裸露的赭红色岩层在晨光中燃烧,岩缝里斜生的古松镀上金边,恍若赤龙脊背的鬃毛。山巅浮云被染成胭脂色,顺着峭壁流淌下来,在深谷中堆成瑰丽的云海。


    季照微很清楚,季明月没有死,或许在今夜,她便会慢慢悠悠醒过来,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她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虽然至今仍想不通季明月这个蠢货为何会误服她的龟息散,但在世人眼中,那个碍事的妹妹已然是个死人了,不是吗?


    死了才好。从此季家只会有她一个千金,李砚舟心里也只会有她一人。


    至于季玄晖,更是愚蠢得可笑。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他的信任,轻而易举地将众人引到了雁翎关这万丈深渊之畔。


    季玄晖将棺椁推到悬崖最突出的鹰嘴岩边,下方就是万丈深渊。他盘腿坐在棺旁,解下酒囊泼洒在地上,那是季明月最爱的梨花白,剩下的,他便仰头一饮而尽。


    晨雾从谷底蒸腾而上,几乎要淹没了棺木,季玄晖的身影在云中时隐时现。府兵们谁也不敢上前,远远望见季玄晖时对着棺木喃喃自语:“小满,你从前总嫌长安的天不够阔,如今这云海,可比曲江的破船好看多了吧?”


    “玄晖,这坡太陡了,我实在上不去。山顶风大,下来添件衣裳可好?若是着了风寒,小满在天之灵该多自责啊。”季照微柔柔在坡口说道。


    此时的季玄晖对季照微言听计从,他轻轻将酒囊放在地上,对着棺木低声说:“小满,阿姊说得是,我去添件衣服再上来陪你。”


    季照微仰望着鹰嘴岩上的棺木,嘴角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鹰嘴岩本身因常年风雨侵蚀,底部早已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原本季玄晖坐在棺木旁时,尚能分散部分力量,如今他一离开,这摇摇欲坠的危岩,如何还能承受那沉重的棺木?


    鹰嘴岩突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地底有巨兽咬断了山骨。季玄晖猛地回头,只见棺木下的岩层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下一刻,整块巨石轰然崩塌,柏木棺椁如断线纸鸢,翻滚着坠入云海。


    此刻,李砚舟纵身跃出悬崖,像一只决绝的飞蛾扑向烛火,随着季明月的棺木一同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季明月是被一阵天旋地转的撞击震醒的。


    这是哪里,黑漆漆的……她……不是在崤山村吗?这里是阴曹地府吗?季明月浑浑噩噩地想。


    棺木在坠落中不断翻滚,她的身体被重重甩向四壁,肩膀撞在坚硬的柏木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不是吧,胳膊被撞得好疼,死了还这么受罪啊。


    浓烈的松木香混着血腥味灌入鼻腔,耳边是木料断裂的声音,还有碎石击打棺盖的脆响。季明月想喊出来,喉咙却像被灌了铅,只能从齿缝挤出微弱的气音。


    在一次剧烈的撞击后,棺盖裂开巨缝,断成两截,将季明月甩出去,刺目的天光骤然劈入。季明月眯起眼,终于看清自己挂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上。


    还没等她清醒过来,又看见李砚舟跟着掉下来,不过他就没那么幸运了,树枝没承受住他的重量,仅仅缓冲了几秒,整个人就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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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闷的撞击声在山谷间回荡,季明月的心跳几乎停滞,眼睁睁看着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身影,此刻一动不动地伏在灌木丛中。


    不会……砸死了吧?


    季明月整整两天多没有进食,饿得胃里反酸水,身上数道擦痕很疼,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抱着那颗参天大树慢慢爬下来,摸了摸李砚舟的鼻孔,这才把心放肚子里。


    环顾四周,这深山老林连个鬼影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湿木的腥气,林间几乎没有阳光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树皮上爬满暗绿色的苔藓,还有虫蚁爬行,偶尔有猿声啼叫,瘆人得很。


    旁边有一条泉水汇成的小溪,水面浮着零星的松针,溪边泥土上留着新鲜的蹄印,几丛野薄荷被啃得参差不齐,说明不久前有鹿群来饮过水。


    季明月就从这溪水里捧了点水,哗啦啦浇在李砚舟的脸上。“李砚舟,醒来了,再不醒,我就把你丢这喂狼。”


    李砚舟苍白的眼皮颤了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睁眼瞧见季明月那张充满幽怨的脸,想爬起来,但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


    季明月瞧他的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便知道他这是摔骨折了。“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只是断了骨头,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季明月咬牙扯下自己的束腰锦带,又折了两根笔直的树枝,颤抖着将他的伤腿固定住。


    李砚舟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先是轻轻揉了揉,再扯一扯,忽然笑了:“你果然没死。”


    季明月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脑袋摔坏了是吧,敢咒我死。”


    见李砚舟疼得冷汗直冒,说道:“算了,你还是别动了,我扶你起来。”


    季明月架起李砚舟的胳膊,让他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肩上。他右腿悬空,每挪一步都疼得额角渗汗,却硬是咬着牙不吭声。两人踉跄着穿过灌木丛,季明月小腿被枯枝划出道道血痕,一向娇气的她也没埋怨。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根本辨不清方向。李砚舟突然扯住她,虚弱地指向一株被雷劈过的焦树:“走反了,那边是断崖,往那棵枯木的方向走。”


    季明月累得气喘吁吁:“李砚舟,你好重啊。”


    就在此刻,天际滚过闷雷,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林间腾起潮湿的土腥气。季明月抬头望天,一滴冰凉的雨点正砸在她眉心。淦!要下雨了。


    李砚舟又虚弱道:“南面,那有个山洞,估计是猎户留下的,我们先进去躲一下。”


    “南面?哪里是南?”季明月嘟囔道。


    顺着李砚舟示意的方向,季明月看见岩壁上有一道黑黢黢的裂口,季明月拖拽着李砚舟,好不容易进了山洞。山洞比想象中深邃,季明月挥开枯藤,霉味混着某种野兽的臊气扑面而来,角落堆着啃光的野兔骨头,还有些未燃尽的枯柴堆。


    “要不先在这凑合一下,过不了多久,我哥就会来找我们的。”季明月笃定道。


    李砚舟轻哼一声表示同意,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展开时,酸甜的梅香顿时弥漫开来,是上好的梅煎。对饥肠辘辘两日有余的季明月而言,这简单零嘴胜过世间任何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