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命运既定,那就去选
作品:《与祂恩仇难抵》 命运的一切就此相连。
若她前世死后差点化作了无形的道,祂对她的恨、祂对她的爱就都说的通了。
薇洛轻触上祂的背,隔着容器厚厚的质壁,夷渊并未发觉温度的传递。
祂还在抱紧双臂,自责般点过做错的事。
“我不该困你,哪怕是为了让你莫应此劫。”
“也不该引你发现真相,哪怕是想让你不再恨我。”
祂收紧手臂,如同抱住虚幻的影子,使得衣物跟着动作现出褶皱,锐利无比。
薇洛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祂并无所觉,只垂下头,沉入自己所在的深渊:“怪我,贪心了。”
她皱起眉,摇摇头。
周围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吸鼻子声、小声啜泣声、水中气泡滚动声。
在蓝液中又一次窜出股气泡时,壁上的手收了回去。
“咚、咚。”
夷渊愣了下,抬起头。
容器壁上传来了两下轻微的敲击声,穿过厚厚的阻隔,如同电流,窜入祂的脊背,激得祂浑身抖了下。
之后,空气陷入了沉寂,连呼吸声都静不可闻。
祂似乎是在消化什么。
待消化好后,夷渊猛得站了起来,大手捂住脸,去够容器另一边的小阀门,全程都不肯露出张半脸。
只在这张脸面向她时,薇洛才能从骨白的指间窥见乌黑的眼珠,眼眶红红的。
和她对上视线,祂眼神迅速闪躲,佯作专心去够阀门,够了好几下才够到。
有趣的是,仗着有小阀门遮挡,祂脸还时不时朝向她,透过指缝,能察觉其中隐晦的窥伺。
阀门转动,蓝液咕咚咕咚下降。
两人隔着容器,隔着手指对望。
待蓝液降完,薇洛继续直直朝他望去,迈步靠近。
祂捂脸抵抗了会,视线落到湿漉漉的长发、衣物,随后脸颊一热,转头跑开。
估计祂这是不好意思了,薇洛抱捂住自己时,两边嘴角还压不住得上扬。
水液抽身,带走大股热量,好在也带走了刺入心肺的冰寒,她现在除了正常地被冻得发-抖,身躯一切正常。
晃胳膊动腿无任何不适。
不一会,爬梯处传来响动,在空旷的地下回荡,紧接着一道红色人影窜了进来,捂着眼睛,手上还拿着些宽大的衣物:“给。”
透过指缝,瞧她视线落在衣服上,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夷渊跟着解释了下:“这边没有其他合身的衣物了,这件衣服我没怎么穿过。”
薇洛没再多说什么,接了过去,但视线从祂微红的耳垂略过又收回。
看来可信度不高。
不过,有这份心在便是好的。
其余慢慢教吧。
一阵窸窸窣窣完,“可以了。”她道,夷渊放下捂住眼的手。
薇洛这才发现,祂脸上诡异地泛着粉。
“夫君刚才,是捂住眼睛的吧?”她软声问。
谁知祂脸上红意更深了些:“娘子方才叫我什么,真好听。”
被祂这么一提,方才自然喊出口的声音也变得奇怪了,像是她点头承认了什么,薇洛压下冲脸的小小热意,扯了扯嘴角。
没救了,此神这方面没救了。
“嗯……”她捋了捋头发,将湿发散在脑后,寻思着怎么开口说心里话。
此举落到夷渊眼里,成了邀请。
祂五指不自然地捏了捏掌心,凑了过来,轻轻抬起一缕湿发:“的确太湿了,我帮娘子擦擦。”
思绪被这不过分又是所需的要求打断。
薇洛脑子略微空白了下,看向祂谦和的笑脸:“那就麻烦阿渊了。”
“娘子,你我之间,无需言谢。”祂说着握紧那缕发丝,就好像握紧了别的什么,呼吸沉重起伏。
这回,薇洛指甲陷入印记后,两人回到了现世的镇河府主屋里。
夷渊让薇洛落座,稍事些许,祂则拿着湿了的衣物前去晾晒,再去取合适的干巾来。
薇洛点头,目送祂出门。
屋门闭了又合,隔绝了灌入房内的暑气和冷风。
假山、小池,流水滔滔,和煦如春。
温度降低的同时,薇洛感受到空中弥漫着股玄妙的力量。
从前她或许会以为这是造景的作用,但现在细细想来,哪有造景能让房间凉快之说,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想到祂,薇洛扫了眼窗外,确认此神还未来,从袖口里取出厚厚的一沓信。
她其实已悄悄看过。
这人在上头哭诉了好几次,写的都是呜呜娘子之类的,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她欺负祂了。
如今,她既已知晓了自己未来的职责与命运,那更要好好去感受生活,与祂活在当下。
这可是那只地龙嫉妒,偏又享受不到的事。
不过她心中还有一点过意不去……薇洛握住信封,看着每张信纸上的致爱妻和日期,手微微发颤。
相遇前,写信的日子是偶尔出现一次的,可自相遇后,祂倒是天天都写了,写得尽是些不堪入目的淫言秽语,说是想蹭、想摸、想贴。
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她那份误认仇人的愧疚都被这些信冲散了。
“叩叩。”
门被熟悉的高大身影敲了两下,薇洛连忙把信叠好收起来,边对外头喊:“在呢,等会,衣服有点松,我整理下。”
刚把信封叠成整齐一沓,夷渊在外头听着响动问:“好了吗?”
这声音可不像是在整理衣物,倒像是在翻找些什么。
“稍等。”薇洛淡淡应答。
她扫了圈周围,最后把这厚厚的一沓信往枕头底下一塞,擦了擦额上身上不存在的虚汗。
一打开房门,屋内心虚低头的她就和屋外附耳窥-探的祂对上了。
方才知晓了祂真实德行,薇洛现在上下打量祂这动作,怎么品怎么不对味:“你这样,不太好吧?”
高了她起码两个头的夷渊举了举手里的干巾,不经意地扫了眼她全身:“这不,我怕娘子着凉了,有些焦急。”
此话倒是说进薇洛心坎里了,淡淡笑了下,引他进屋。
夷渊点点头,也勾着浅浅的笑。
薇洛穿这身白色装束,小小的人撑着有些宽大的衣,虽不合身,祂却怎么看怎么满意。
就该是这样的,祂身上的气息和她身上的交织永远在一起。
略微加快的呼吸声暴露了祂的心思。
祂撩起她的几缕长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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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巾轻轻按压吸水,正偷偷打量四周时,就听见薇洛问祂:“夫君似乎不太专心?”
她投以锐利的一眼。
夷渊笑笑,换到另一边,以更加细致轻柔的动作回答了她,但嘴上又聊天似的提了问:“娘子今后打算做什么?”
“自是将封了的天师府买来,作新一处天师府用。”
她答得自然,夷渊手里的动作却顿住了,放下干巾:“为何?”
难不成她不想住在这镇河府里,难不成她听了祂说的那些话,觉得承受不住,要抛下祂,去承担应尽之责了?
祂握紧干巾。
那只手被薇洛握住。
她看着祂,杏眼里满是专注与认真,“我是下一任天道,维护秩序稳定,是我以后应尽的职责。”
夷渊握住干巾的手更紧了些。
“而剩下的日子里我想和你好好过完这一生。”薇洛道。
然后呢?夷渊在心底承接上她的话,然后她就要接下职责,去做那触不可及的天道,管理众生,抛下祂。
祂沉默了会。
薇洛看出祂心有所介,拍拍祂:“只是继承责任罢了,我依旧能与你相处相触的,我知道能行。”
“这不是既定就无法更改的事,这是可以用心选择的事。”
夷渊神色稍霁,张了张嘴:“哪怕那些人祖上那代和现在这代都伤害了你,你也要重建天师府吗?”
薇洛轻嗯了声,垂下眼眸,“要的只是此府背后的功能尚在,而非那些人尚在,我会给它们重新立立规矩的。”
听罢,夷渊松了手上的力道,握着干巾擦上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就算它们是一个人身上的发丝,天天见面,天天相处,临近甚至一个发囊长出来的,也终有分叉的时候。
于是在薇洛问祂如何之时,祂轻轻点头:“好。”
今后,她休想展望死亡,而祂也该继续祂原先的计划了。
至于,天师府那些人,她说放过,祂可没说。
自说开规划,薇洛明显感觉她与夷渊的关系又近了不少,可不知为何总是蒙着一层纱。
并非是那种不留个人余地的纱,而是祂似乎瞒着她在做些什么。
可白天两人一起去漫游,夜里他们时而相拥而眠,时而缠绵悱恻,一起学习。
有时祂更是化身无形阴冷缠在她周围,若有似无得存在着。
一旦出门办事,就时常透过祂作的画,骚扰她。
“娘子,要不要吃新开的桂花楼的点心?”
“不爱吃这个的话,要不要吃”
“还是说,你要吃我?”
“尽说荤胡话,好好干活去。”薇洛皱眉,把那画作转过去,面向墙壁。
她坐回椅子上,拿出笔墨写起字来,用着夷渊教她的写法,写新天师府要遵循的规矩。
脑中却不经思索那股直觉。
祂这样子,哪有空背着她偷偷做什么。
两人的生活便是如此,应当是她想多了吧?
毕竟,她放在枕下的信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证明祂应当听进去了她的话,相信她不会离开祂。
那么她也该计划好,何时正式让祂知道她的歉意和爱意。
但这股直觉的应验到来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