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心此情,从未悔改
作品:《清穿四福晋她体弱多病》 正屋内一片静谧。
他脚步一转,便走向东暖阁。
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暖融融的热浪裹挟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熨帖了他连日操劳的心。
今日日头正好,窗上御寒的厚帘已高高卷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将靠窗摆放的罗汉床整个儿笼罩在暖阳里。
舒穆禄氏端坐床沿,正缝制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衣裳,不时含笑抬眸望向床里。
那里,一个小小的人儿裹在藕粉色的襁褓中,正卧趴着酣睡。小屁股微微撅起,两只白嫩的小手松松地搁在耳侧。呼吸声轻缓得几不可闻,穆尔泰却觉得那细微的声响,如同暖流淌过心间。
穆尔泰屈指,在虚掩的门扉上轻叩两下。
见舒穆禄氏闻声抬眼望来,他才放心地迈步入内。
舒穆禄氏将手中针线收进小桌上的竹筐,语气带着娇嗔:“爷来了径直进来便是,何须叩门?若惊醒了宝儿,可是要哭闹的。”
话虽如此,小格格自出生起便格外乖巧,极少哭闹,只在饿了或不适时哼唧几声,着实省心。
穆尔泰停在门边,待身上寒气散尽,才走到罗汉床前,压低了嗓音嘟囔:“爷这不是瞧你在做针线?若贸然进来惊着你,被针扎了岂不痛煞人?真是不识好歹的婆娘!”
舒穆禄氏抿唇一笑,拉他在身边坐下:“是是是,谢我家爷怜惜,都是妾身的不是。”
“哼,你还晓得错了?”穆尔泰板着脸,将小桌挪至床脚,又拿过两个软枕仔细垫好,扶着舒穆禄氏舒舒服服地倚靠上去,见她调整好姿势,这才有暇“训斥”,“月子未出,怎就动起针线了?月子里做这个,不止伤眼还损颈,你不知么?”
“妾身已养了一个多月,身子大好了,偶尔做点针线不碍事的。”舒穆禄氏温声解释,“再者,妾身也有分寸,并未久坐。”
穆尔泰不再多言,径直用布盖上针线筐,递给一旁的福安:“去告诉苏雅嬷嬷,若再让爷瞧见福晋不满三月便碰针线,仔细她的皮!”随即挥手屏退了屋内所有侍从。
他坐到床边,握住舒穆禄氏微凉的手,声音放柔:“你此番生产伤了元气,至少得养足三月方能补回。爷不强求你坐满三个月的月子,但这两月,定要遵医嘱。
我知道那些药膳吃得你腻味,再忍几日。先前派人去京里寻访的精通调养嬷嬷,已有了眉目,过几日便能抵达福州。待问过伍大夫,便让她替你调理膳食。听闻她有一手绝活,能以食材相配,做出极滋补的药膳,无需另添药材,味道也佳,定不会败了你的胃口。”
舒穆禄氏依偎在穆尔泰坚实宽厚的胸膛里,轻轻点头。她深知此次生产吓坏了丈夫,他这般费心,全是为她着想,她岂会不知好歹。
两人静静依偎,心跳仿佛也交融在一处。经此一劫,夫妻情意愈发深浓。
半晌,舒穆禄氏轻声打破静谧:“爷,宝儿的名字还未定下,总不能一直‘宝儿’、‘宝儿’地叫着吧?”
穆尔泰把玩她手指的动作微微一僵。
“爷?”未得回应,舒穆禄氏欲转头看他。
却被穆尔泰轻轻按回怀中。
“塔娜……”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嗯?”舒穆禄氏疑惑。
夫妻二人相处自有默契,唤名字反倒显得生疏,倒是“福晋”、“爷”这般寻常称谓,透着别样的亲昵。
“小格格的名字……我已取好了!”穆尔泰说着,环抱她的手臂悄悄收紧了些。
“哦?”舒穆禄氏并未着恼,“是什么?可是从我们先前拟定的那几个里挑的?”
“不是,”穆尔泰见她没生气,心下稍安,“是新取的,叫‘乌西哈’……你觉得如何?”
“‘乌西哈’……天上的星子,嗯,甚好。”舒穆禄氏略一思忖,欣然应允。
“你满意便好!爷还怕你恼呢!”穆尔泰心头一松,低笑出声,胸膛的震动引得舒穆禄氏不满地动了动身子。
“在爷眼中,妾身便是如此小性之人?”舒穆禄氏佯怒,伸手在他腰腹间掐了一下。奈何那处肌肉虬结紧实,非但没掐疼他,反似撩拨。
穆尔泰捉住腰间的玉手,拉到唇边轻啄一口:“如此,宝儿的满名便定作‘乌西哈’。至于汉名,便交由你来取。”
“当真?爷不悔?”舒穆禄氏惊喜地翻转身,仰躺在他怀中,便于说话。
穆尔泰不满地轻哼:“这有何悔?阿克善、阿克敦的满汉名字不都是你取的?爷何时说过二话?”
舒穆禄氏眉眼弯弯,盈满满足的笑意。
她生母早逝,阿玛冷淡,继母面甜心苦,在娘家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当年嫁给穆尔泰,亦是情急之下的决断。
那时继母欲将她嫁给娘家那个只会吃喝嫖赌、败尽家业的浪荡子,好谋夺她生母留下的大笔嫁妆填补娘家亏空,更得一好拿捏的媳妇。
舒穆禄氏心思清明,若非如此,也无法在继母手下护得自己周全不说,还保住额娘留的嫁妆。
得知其谋算后,她一面买通阿玛后院的姨娘,将继母挪用府中用度接济娘家、苛待庶子女的丑事捅破;一面急托生母族亲为她寻一门亲事,务必速嫁,否则便是离了狼窝又入虎穴。
遇见穆尔泰,是在城郊的庄子上。
彼时她因家中烦扰策马散心,不想马匹受惊失控。四野无人,她几近绝望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策马而来,长鞭一卷,将她稳稳带至自己马上。
惊魂甫定的舒穆禄·塔娜,回神后的第一句话竟是:“你能娶我吗?”
马上男子先是一愕,继而朗声大笑,俯身将她放落在地,策马而去。
风中只留下一句:“我是瓜尔佳·穆尔泰!等着我来娶你!”
后来,她不顾亲邻劝阻,毅然嫁给了他们口中“父母早逝命硬、征战沙扬易守寡”的男人。
此心此情,从未悔改,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