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郕王稳坐,清流暗涌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兖州黑石峪工坊,
空气凝滞得如同铁水。
炉火依旧熊熊,
但匠人们挥锤的动作明显带着迟疑,
眼神飘向工坊外那隐约可见的、
属于兖州卫兵丁的森然甲胄反光。
运河码头方向,
漕运总督张凤翼调集的数百漕兵,
如同乌云压境,封锁了所有进出水道。
曲阜孔讷煽动的“铲除妖坊、
诛灭奸佞”的声浪,
更是通过士林清议,
化作无形的巨石,
悬在工坊上空。
王振借刀杀人的绞索,
已然勒紧了黑石峪的脖颈!
李烜站在裂解区高耸的瞭望塔上,
寒风刮过脸颊,有些刀割韭菜的感觉。
他手中紧攥着那份抄录的、
字字诛心的弹劾奏章,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目光扫过工坊外严阵以待的官兵,
扫过运河上密布的漕船,
胸中怒火与冰寒交织。
沈锦棠遗祸,王振构陷,
张凤翼落井下石,
孔讷推波助澜…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这看似必死之局,出路何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木梯传来。
徐文昭引着一位头戴斗笠、
身穿不起眼驿卒服色的汉子匆匆登塔。
那汉子取下斗笠,
露出一张风尘仆仆却眼神精悍的面孔,
正是郕王府心腹护卫统领,周正。
“李东家!”
周正抱拳一礼,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
“殿下口谕!”
李烜精神一振,屏住呼吸。
郕王…这最后的庇护伞,会如何表态?
周正目光炯炯,直视李烜,
一字一顿,清晰地复述着郕王朱祁钰的原话:
“殿下言:‘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黑石之事,朝野瞩目,暗流汹涌。
孤为藩王,恪守祖训,不预朝政,此乃本分。’”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烜的神色,
见其眼神微黯却并无怨怼,才继续道:
“然殿下亦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黑石利民之功,孤心甚慰。
然风波之烈,非口舌可平。’”
周正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带着一种深沉的嘱托。
“殿下最后道:‘…故,风波…需自渡。’
命卑职将此物,亲手交予东家!”
周正从贴身处取出一个巴掌大小、
毫无纹饰的扁铁盒,
郑重地交到李烜手中。
李烜接过铁盒,入手微沉,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
朱祁钰的处境,他何尝不知?
身为藩王,在皇帝(英宗)与权阉王振的夹缝中求存。
“不干政”是保命的铁律。
他能顶着王振的压力,
说出“清者自清”、“黑石利民之功,
孤心甚慰”,已是冒了极大风险!
那句“风波需自渡”,
更是点明了残酷的现实
——郕王府的旗号,
在皇帝和王振的滔天权势面前,
已不足以成为绝对的护身符!
工坊的生死存亡,最终要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他打开铁盒,里面并无片纸只字,
只有一枚小巧玲珑、通体黝黑、触手温润的…石印!
印钮雕刻着简单的云纹,
印底光洁如镜,未刻一字!
“无字印?”
李烜微微一怔,旋即眼中爆出精芒!
他瞬间明白了朱祁钰的深意!
此印,非为号令,乃为“印信”!
一枚代表郕王府认可、
却未落下任何可能被构陷为“藩王干政”字迹的空白印信!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某些关键时刻,
李烜若需要以郕王府的名义行事(比如与某些关键人物达成私下契约),
此印可作无声的背书!
这是朱祁钰在自身规则内,
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
隐晦却至关重要的支持!
“殿下…用心良苦!”
李烜握紧那枚温润的无字石印,
一股暖流夹杂着更沉重的责任涌上心头。
他将铁盒小心收好,对周正深深一揖:
“请回复殿下,李烜…明白!
风波自渡,绝不牵连王府!”
周正重重点头,不再多言,
戴上斗笠,如同融入阴影般匆匆离去。
郕王稳坐钓鱼台,只送来一枚无字印和一句“风波自渡”。
黑石峪的压力,并未减轻半分。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望的沉寂之下,
另一股力量,如同深埋地底的暗河,
正悄然汇聚、奔涌!
京城,兵部衙门深处。
职方司郎中的值房内,灯火通明。
新任郎中张文弼,年约三旬,
面容方正,眉宇间带着一股书生的清癯与军人的刚毅。
他是于谦最看重的门生,
以“清正刚直、深谙兵事”著称。
此刻,他正伏案疾书,眉头紧锁。
案头堆满了卷宗,其中一份,
正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球领衔弹劾李烜和黑石工坊的奏章抄本。
“老师…此事,
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张文弼放下笔,
对着侍立一旁的心腹书吏沉声道。
他拿起那份弹劾奏章,
指尖点着“勾结瓦剌”、
“囤积军资”、“蓝火妖油”等字眼,
眼神锐利如鹰隼。
“瓦剌巴特尔潜入兖州,
觊觎工坊秘术,此事老师早有警示!
王振、张凤翼等人早不弹劾,晚不弹劾,
偏偏在郕王殿下显露出对工坊的些许青睐,
且瓦剌异动加剧之时,
抛出这等耸人听闻的罪名…其心可诛!”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九边舆图》前,
手指重重划过宣府、大同方向:
“瓦剌也先,狼子野心,秋高马肥,
正是用兵之时!
其贡使团勘察地形、囤积物资,
兵部早有警觉!
值此北疆烽烟将起之际,
王振不思整军备边,
反以雷霆手段构陷境内一利民工坊,
甚至攀咬郕王殿下…
这分明是借‘除奸’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