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分头寻方,绝地狂飙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黑石峪后山的天空,
被十几座大小不一、
如同怪兽般张着喷火巨口的窑炉映得通红。
浓烟滚滚,遮蔽了星月,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草木灰、
海腥以及金属熔炼的焦糊气味。
热浪扭曲了视线,
连山风都被烧得滚烫,
刮在脸上犹如砂纸打磨般。
李烜站在用原木草草搭起的高台上,
火光将他古铜色的上身勾勒出铁铸般的肌肉线条,
汗水混着炭灰和泥污,
在紧实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他像一头被困在绝境中的雄狮,
眼神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和冰冷的决绝。
“磨!再细!”
他指着旁边临时搭建的畜力碾槽,
对着几个赤膊壮汉咆哮。
碾槽里,堆成小山的牡蛎壳被巨大的石碾反复碾压,
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碎屑飞扬。
“掺进去!
按不同的份量,掺进高岭土坯料里!
老子要看看,这海里的骨头,
能不能扛住老子的油火!”
他抓起一把刚刚烧好、
还带着余温、却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粗陶管,
狠狠摔在地上!
“砰!”碎片四溅!
“废物!接着试!
窑温给我拉高!拉爆它!
看它能炸几回!”
几个负责烧窑的老师傅脸被熏得黢黑,
眼神麻木中带着绝望。
他们已经不眠不休轮番烧了三天,
炸窑的巨响如同催命符,
每一次都让人心惊肉跳。
牡蛎壳灰掺进去,
有的坯子还没进窑就粉了;
有的进了窑,
温度稍高就炸成一团烟花;
好不容易有几根能囫囵个出来,
李烜舀起一瓢滚烫的模拟油蒸汽猛地浇上去
——“滋啦!”一声爆响,
瞬间又裂成几瓣!
“东家…这…这牡蛎壳脆得很…不经烧啊…”
一个老窑工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闭嘴!”
李烜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睛瞪得他一个哆嗦。
“烧!继续烧!炸光了窑,
老子再垒!炸光了坯,老子再挖土!
老子就不信,这满大海的破壳子,
就找不到一个能用的方子!”
他喘着粗气,像拉风箱一样,
目光扫过旁边一堆用油布小心盖着的、
闪烁着昂贵银白色光泽的锡锭。
那是沈锦棠动用海量金钱,
几乎刮空了兖州府周边几个州县市面上的存货,
才紧急运来的!价比黄金!
“锡工!上锡!”
李烜抓起一块沉甸甸的锡锭,
冰凉的触感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他冲到另一个区域,
那里几个老锡匠正小心翼翼地将融化的锡水,
浇灌进细长的、用精雕硬木制成的内胆模具里。
“给老子做薄!越薄越好!
但要均匀!不能漏!”
他死死盯着锡水在模具里缓缓凝固成形,
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外面!外面给老子裹上瓷土!
烧!用烧瓷的法子烧它!
老子要看看,是锡皮先软,还是瓷壳先炸!
老子要这锡,替铅扛住那催命的蒸汽!”
锡匠们手都在抖。
锡熔点低,薄胎难做,极易穿孔。
外面裹瓷?
两种材质膨胀不同,
高温下极易分离崩裂!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看着李烜那要吃人的眼神,
没人敢吭声,
只能咬着牙,屏住呼吸,
在热浪和锡腥气中,
进行着这场近乎自杀式的精密操作。
“清珞!!”
李烜的嘶吼穿透嘈杂的工场,
直冲药房方向。
他眼中布满血丝,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书!翻烂它!
找出能顶住铅气的东西!
能拔毒的东西!
张铁手他们…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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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里,油灯如豆。
浓烈得化不开的草药味几乎让人窒息。
苏清珞伏在堆满典籍的书案上,
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如纸,
原本清澈的眸子布满血丝,
干涩得发疼。
她身边散落着翻开的《本草纲目》、
《证类本草》、《千金方》,
还有厚厚一摞苏家秘传的药典手札。
纤细的手指在一行行蝇头小楷上快速划过,
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铅毒…铅毒…”
她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声音沙哑。
桌上摊着一张纸,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
雄黄(剧毒)、朱砂(含汞)、绿矾(稀硫酸,灼伤)…
一个个名字后面都被她狠狠划掉。
“不行…这些不行…太烈…会要命…”
她的目光扫过李烜送来的那张怪树图。
乳白色的树汁…粘稠如蜜…
“杜仲?割皮有白丝…
但汁液并非乳白…
且无耐蚀记载…古柯?
远在海外…胶漆树?
汁液腥臭…”
她痛苦地闭上眼,
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病坊那边隐约传来张铁手压抑的、
如同野兽般的痛哼。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猛地睁开眼,
目光死死钉在《本草拾遗》中一段不起眼的记载上:
“…海州产石蟹,生于礁岩孔隙,
其壳煅灰,性寒,或可解金石毒…
然效微,多佐以…”
“海州石蟹壳?”
苏清珞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
宛如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般。
“金石毒…铅毒亦属金石…
寒性…或可中和?”
她猛地站起,却因眩晕和疲惫眼前一黑,
踉跄扶住桌角才站稳。

